晨起与日落后,凉风飒然。只是个初秋,便真的挡不住季节的手来抓拂人心。而白日正午,仍有花草灿然入目,该红的还红,该青的还青,诸多果实沉沉坠着枝头。田野未改丰满,不见一丝荒芜。天地间兀自纷繁,让人有恍恍然的感觉。这一天,与人之一生多么相似,青年中年老年的景象,在初秋的任意一天里,都能看到模型,细细想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就在夜雾里慢慢的飘散开。让人不愿意再披衣而起,去看那遥远的星辰。 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一个不能抽身的旋涡,急切地想梳理一下过去,分辩一下现在,决定一下未来。这个渴望如烈焰,在心底的某一处灼热的燃烧,在生命的这一段路程上,霸道着挡着,退不回来,越不过去,一切,都变得如此艰辛,泪流满面,不知所措,心,空空地在这里等着,也满满地在这里堵着,无法解脱,不能救赎。 期望用一些浅显的文字来描述,而文字终究只是点水而去的蜻蜒,泛起的一圈涟漪可以是倾诉,可以是悸动,却不是放水的闸口,不能引渡。沉沉无底的一湖水渐渐如洪,小小的一声的叹息,竟如风雷,在梦醒时刻,击中深夜的孤独。 本如风,本如水,在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海里,划自己的小舟,一江冰冷一江春,都是自己的。不与身边人融合;酸甜苦辣,皆藏匿于一条水波的底下,人走过,水路合拢,回首,不曾有半点留痕。 躲过太多伸过来的手,让自己的桨,尽力地划向自己的方向,不怕温暖如阳的来临,只怕敛颜分手后的萧杀。 也有偶尔的停驻吧,在一些风起雨落心有戚戚的时候,遥看着,那对岸的烟火,升腾起亲近的召唤,也想着,那可否是我可以小心拾捡回来的一个小小的花园,信有杂草,信有虫害,信它,也充满各种变数。属于生命本身的变数,不可扭转,这样的伤感,可以暂时远去星天,只用一个细致的笑容,捧住一刹的芳香,以图长路漫漫上,撷一粒糖果,甜了一声宝贝的呼唤。以图,在默默的行进时,让冰冷的指尖,触到一寸阳光。 但是,但是,为什么又要不能阻挡地记起,蓓蕾与枯叶不过是生命的一套教科书,上册与下册,永远是如此的紧密相连? 没有人能骄奢如君王,揽艳红稠绿于永远,有一些人,一些事,只是孤寂水面上被所谓的缘投下的一枚银币吧,诱惑的银色,熠熠生辉,与波光相接,最终复沉于底。那路过一样的被窃喜所拥抱的收获呵,尚未听到与心弦最美妙的合奏,已成水深处的小小的一笔财富,低头潜身,去打捞,必已附着了水草,生了斑驳的锈。 这么多的人,在时光的隧道里奔跑、追赶、打滑、又摔倒。谁能真正明白山有多高水有多深?看到的一些幸福与快乐,有多少时候,只是半掩一下面额,让另一边脸暂时拥有美丽的笑靥。又有多少人,怀着深切的希冀,热烈地等着,待到成熟时又被太多的思虑之剑斩截得七零八落,拼凑不起当初的憧憬与坚持。胸中欲吐纳多少言语,待到启齿时却又被生生的吞了回去。 小人物,小女人,如一页小小的果子,在春愁与秋苦中慢慢的摇动,宋词般的叹息如小小的蝴蝶,飞不过沧海。 哲学家说:慢慢走,欣赏啊。 慢慢走,就能欣赏了吗?欣赏的时候,真的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它正冷冷的贴在自己的身后——破折号一样,能够衔接的,永远只是自己想说的话。很多的结局,不能期望在别人的手里。 昨天的太阳多么暖,但它不会亮在今天的早晨。 这样想的时候,室内的寂寞空气一样的流动着。栖身的一方天地,如雏鸟飞尽的空巢。邻家的笑声,轻脆地拂过窗前的月梢,帘布上,暗暗罩下了暮色,无声的一片静里,飞动一只灰色的鸽子。它要去哪里?已不需探问。 用怎样的语言来描写此时的景色?一捧贫瘠的心田,叶疏花迟,云缠,雾迷,雨打,风吹,霜欺雪压,雷电轰顶,直至平静与寂寞的终极。 逃回寂寞,静静站着,是放手,是残忍,也是寻找得失凭自的一份铺垫吧。一首又一首老歌,静夜色里飘荡回旋,如泣如诉。 人的一生就像一条长路,许多人走不到向往的尽头。岁月的沙子,同样从你我的指缝中流过时,别人淘出了金子,而我们却连一粒沙子都未必能留住,如此,我如何能忍住潸然泪下!走一程,有所剥夺也有所凭添,若明若暗的岁月,带着不能理清的思虑,去打听从容不迫的下落。内心的信仰与理性的大厦在哪里能够落成呢?答案已在惴惴不安之中。伤害,就像秋风必将吹尽落红,行进中的必然,最大的伤害,是伤了与自己最亲的自己。 这一分一秒,凝固在我们的脚步里,也将留在这里。不再前往那未知的未来。最大的智慧,是删繁就简吗?是举重若轻吗?水落石出有日,而悲欢离合无尽。 日子如此杂乱无章。你不能看见,我指间的烟灰正纷纷扬扬。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孩子,我要去的是我自己的前方,旅途依旧漫长,你是我笑着奔赴又要转身离开的一片月光。 流动的浮土,过往的月台,亲爱,我的照片,只能是一个短暂的独白。 童话里,是谁烧毁了林木、淹没了村庄,那雪地里颤粟的哭泣的精灵,正在谁的怀里,蘸着分别的泪水,画着一幅有山有水却无伊人的图画。每一笔,都如江面上飘浮的小小冰片。尖锐,然后融化,然后消失的再无踪影。一个轻轻的脚印,踩痛了一个小小的墓碑。碑上无字,只有一声低泣。任何一只有力的臂弯,能将她承托,但不能承托起此去的岁月。 将感怀留给时间去照料吧。包括一些咬啮性和烦恼。全部都沉积在河底,留待年老时有时间用一整天一整天的去回望,或什么也不想,或从头检阅。呵呵,年老了不能再飞,让此时的一切在记忆中分明凸现,在苍凉的人生的原野上奔跑如风的画面,这个画面或许与爱情有关,还能扯出一段心灵深处的隐秘感情,这些情感不会是温暖枯涩眼神的炉火,但也许,可以是让人微笑着入梦的引子。 抽象深邃的生命意识需要通俗形象的阐释。那么,一个散漫的人写出的这一点散漫的字,能不能弹动出一声深切而明了的应声?在天越来越短,越来越冷的时候。让我,逃回寂寞,静静地站着。 从此,空心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