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我的手曾一度是彩色的,就像那时的时光一样。只是岁月如流水,冲刷走了那些残存在细密的指纹间的动人的颜色 。我久久凝望自己的手,目光像太阳般照亮手上的每一道沟壑,却一无所得,只有记忆能让我隐约看见那些多姿的花斑。但那色彩很朦胧,很暗淡,像雨后彩虹的幻影。 儿时的我在画笔堆中度过了许多的时光。幼儿园的作业便是画画,而我也爱画画。我用五颜六色的花笔绘出五光十色的离奇的梦。于是,我的双手也总是五彩斑斓,因为笨手笨脚的我总要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的条纹,点出一块块的痕迹。漫不经心不的洗手使这些色彩长久地留在我的手上:红.黄.蓝. 绿……五彩缤纷,仿佛总有一道彩虹,知己地缠绕在我的手上。 后来,那些皮肤上的花纹少了很多。 再后来,它们全都消失了,而我,也伤感地告别了童年。 不知是哪一天,我发觉几条黑色或灰色的线爬上了我的手,甚至钻进了我的手心。它们中有些仍是我自己不小心画上的,有些是作业零散的印迹。于是,我常常可以在手中看到几个反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或是半句艾青的朦胧的诗,或者是一个离奇的方程式。夜晚停笔时,我望望自己的手,便会发觉它们已经为我写好了一天的日记。水龙头中哗哗的流水总使我联想起那流逝的时光。它们在肥皂泡的欢乐蔓延中冲走了我一天的烦恼记忆,旋转着流进那时间的黑洞里,带着淡淡的黑色。 从五彩到灰黑,手上的涂鸦经历了一场似乎无法避免的转变。我的手仿佛成了一堵随性的老墙,什么样的时光中的什么样的风雨,便会在那上面留下什么样的痕迹。曾经刻上的终究被抹平,曾经铭记的终究要忘记。我似乎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双手再次缠绕上那条破碎的彩虹,而只有散碎的干枯的枝条与残破的孤独文字来点缀我这双无聊的手。 我怪异地拿出那些盖满灰尘的彩笔,想在手中找回失落的记忆,却发现里面的墨水早已干枯,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凸痕,又慢慢变平。 曾看到某些人手上怪异纹身,感觉很不舒适。自己看看自己手心被汗液濡湿了的作业,感觉很塌实,却也笑不出来,毕竟自己的成长是自己放弃了许多的东西。隐约中,我好像看见儿时的自己伸出那双彩色的手指指向我——仔细一看又不是,而是指向我的身后——我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