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下班回家,看见餐桌上放有十几个小瓜,身披青衣,状若握拳。我挑了一个,托在掌心,瞧了又瞧,竟不知何物。爱人走过来,说:申姨种的佛手瓜,下午送过来的。提起申姨,想起了深秋的一件小事。
我拎着大包小包回娘家,刚踏进小区,看见申姨迎面走来。申姨和我妈住在同一栋楼,以前回来见过她几面。只见她脸色沉郁,怀里抱着一个陈旧的包裹,莫不是遇到了麻烦事?我喊住她,轻轻探问:“申姨,你这是去哪里呢?”她愣了一下,旋即竹筒倒豆般聊起了内心的苦闷。
我把她零乱的话语整理一下,大意如下:她年轻时守寡,辛苦把儿子拉扯大,原以为儿子成了家,总算是苦日子熬出了头。谁知婆媳间生活习惯不同,常为琐事发生摩擦,儿子夹在中间,横竖不对,左右不是。清晨,又因为针尖小事,生了一肚子闷气。儿子和媳妇出门后,她越想越委屈,收拾了几件衣服,决定独自回老家。素日沉默讷言的我,不知如何劝解,只好聆听她愤然诉说。
她讲了约两个小时,突然停了下来,问:听我絮叨半天,是不是耽误了你的时间?我摆摆手,笑着说:不碍事的。她的脸已由欲雨的天,渐渐转晴。其实,有些生活中的烦恼,一旦痛快地说出来,也就放下了,轻松了。我劝申姨:回家吧,别让家里人着急。她不好意思地说:是啊,多大事,真是越老越较真,跟孩子们一般见识。我捂着嘴,悄悄地笑了。
这件事过去了几个月,没想到申姨因此惦念着我,坐了十几站路,送来亲手栽种的佛手瓜。上网一搜才知,佛手瓜又称合掌瓜、香洋瓜等,意喻福寿和友谊,味道清脆甘美,上好的营养佳品。我并没有为申姨做些什么,却得到她如此丰厚的馈赠。不由得想,快乐其实很简单,只需拥有一颗悲悯的心,善于聆听低处的声音。
日常生活里,常遇到这样的事情。打扫卫生的阿姨,年愈六十,两鬓斑白,从她身边经过,我递上温和的微笑。有时,把办公室的废旧报纸存下来,交给她处理,以便换些钱补贴家用。前几天,我加夜班,刚走出单位大门,见她站在路边等我,硬要送我一袋面粉,说是自家种的粮食磨的好面。我感谢她的盛情,她反倒说:你对我那么好,我不知怎么报答你。听了这句话,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有次和文友聚会,曲终人散后,招了辆面的车。上车后司机大哥说:我正准备收车,天气这么冷,就送你一程吧。寒冷的冬夜,心底暖意升腾。到了家,掏钱付费,只有一张百元大钞,司机找不开钱,我尴尬地说:我上楼拿钱,可以吗?他不加思索地说:好,我相信你。上楼拿了钱,付了车费,司机大哥说:谢谢。车一路绝尘而去,我这才想起,应当是我对他说声谢谢。
在繁华的都市里打拼,遇到过种种苦楚,我自知身轻言微,被生活打磨得失去信心。但当那些温暖的细节漫过眼前,心里便浮起一团喜气。善心如烛,可以相互照亮,我们身边有许多好人,好人是这个社会的根。于是,重拾自信,走出低迷,怀揣梦想上路,微笑着奔向前方。
妈妈曾告诉我:看相的说,你此生有贵人相助。我一度半信半疑,现在想来,也不无道理。其实,贵人就在身边,他们在某个时段,出现在我的人生旅程,用自身的言行,教诲我永葆善良、感恩与诚信。感谢那些美好瞬间,让我在滚滚红尘中,坚持本色自我,尽享卑微人生的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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