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次交通意外，他就不会错过那年的高考，也许人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用力地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脚尖在上面使劲碾了几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提起地上的一袋水果朝楼上走去。

咚……

“来了”。屋内传来说话声，接着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的白发老太太，一见到他，一脸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哟，是小杰啊，又长高了，长俊了，外婆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呵呵……你还记得外婆喜欢吃苹果，真是外婆的乖孙子……”

他精心准备的套词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老太太硬拉进了屋内。

第一次这么容易就进入屋内，他的心里居然还有些紧张。

整个房间朴实而整洁。

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他匆匆扫了一眼，全是家里的老照片。

“小杰啊，你爸你妈身体都还好吗？”老太太一把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橘子，一边剥一边和他拉起了家常。

“嗯，还不错。”其实他知道，自己都有半年没有给家中寄钱了，干了大半年，眼看到了年底，老板却在一夜间人间蒸发了。这次家里来电话，父亲病了急需用钱，如果不是这样，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小杰，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弄吃的。”老太太将剥好的橘子塞进他手中，起身朝厨房走去。

他心里一紧，探过头看，只见老太太正往锅里舀水。他的心又微微一松了，长长地深呼吸一口，然后一边吃着手中的橘子一边打量整个房间。

房间很小，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唯一的电视机和冰箱也很旧，都值不了几个钱。

他有点失望，但又不甘心空手而归。

墙上的老照片吸引了他。墙面贴得最多的是一个年轻男孩的成长照片，从光屁股到有戴红领巾到三好生等相片，应该就是老太太的孙子小杰。想当初，自己可是本村唯一一个考上县城重点中学的，是全家的骄傲。

“快来，小杰，来吃外婆给你煮的饺子。饿坏了吧！”老太太的话语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一愣，呆在原地。

“还傻愣啥，过来呀！”老太太乐呵呵地朝他招手。

是啊，还真的饿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认真吃饭是什么时候。

“慢点吃，来，喝点水。”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他，时不时递上水杯。

嗯。真好吃，是手工包的，好熟悉的味道，以前在家里妈妈包的饺子，就是这种味道，大白菜猪肉馅。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重温这种熟悉的味道，这又一次勾起了对家的思念，心里酸酸地，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了下来。

他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和老太太唠嗑。不知不觉，他就和老太太聊了大半个下午，应该说是他陪老太太聊他孙子小杰的事。他从老太太口中了解到小杰和自己同年，很多发生在小杰身上的故事，自己也曾经历过，比如偷偷下河游泳。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一个老太太聊得这么欢，整个房间环绕着一种亲情的气氛。

“后来呀，他们都很忙，没时间回来，我想他们了就看看照片，可这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照片也看不清了。”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谢谢你能陪我聊这么久。孩子，回家吧，平平安安回家，家里的人都等着你呢……”

他这才明白，自己敲开门的那一瞬间，老太太就知道自己不是小杰。

“孩子，在外面都不容易啊！你还这么年轻，好好干，一定会有出息的。”老太太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而冬日的太阳正好照在他身上，暖暖地，如四月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