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肖是个初中刚毕业就出来打工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会这么选择，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不多读点书。现在他在一家超市帮忙，每个月１５００上下。刚出来时他还觉得不错，比较简单，可以自己赚钱，找原来初中学校的学妹出来玩，买些小玩意给她们，很容易博得欢心，自己也有满足感。虽然那是读书的地方，但是在各种压力下，不少心智快速发展的半大小孩都或多或少的迷失着，如果说到自己有男朋友就会显得很拽，有底气，他就是在那种环境下表面上不屑于那些同学的行为，但潜意识里不自觉向那些“社会青年”靠拢，模仿他们，后来就变成现在的状况了，但是钱不够多，虽然想满足女朋友的愿望，内心感觉到了自卑但是在外表现出不屑于那些认真学习、工作获得回报或本身条件很优秀的人，用“我们不是一路人”之类的安慰自己。最后很自然的分开了，似乎没感到非常大的留恋，就像是玩玩而已。好在那女孩离开后也没有马上找其他人去刺激他的神经，他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并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

　　现在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搬货，在超市分到的片区溜达，用蹩脚的普通话加职业笑容给顾客提供帮助，顺便盯着有没直接把小物件往自己兜里揣的人。上周丢了好几桶油，他们被召集起来开了会，被强调了要加强巡视。他真猜不到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被人顺走的，门口怎么通过……经理声词严厉地批评了他们工作的不到位，说了很多他也不记得了，因为也说不清具体是谁的责任，最后的结论是经理像是也做出了让步一般，说是这个月的绩效工资每个人平摊损失。虽然平摊下来也不多，也不是让人开心的事。

　　“有不满就辞职啊。”对自己这么说，这么一想自己的不满会稍稍消减一点。自己暂时也想不到别的营生方法，只有这个技术含量不大，但是也不能一直干这个啊，不稳定，以后老了体力跟不上怎么办，还不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可能就被老板踢了吧？这个工作也不愁找不到人，而且现在什么都在涨……一想到这些问题就收不住思绪了，前途灰暗，现在还过得去，先拖着吧，反正不想想了。

　　大概１１多点钟的时候，听到一个说过两句话的同事过来，笑着说道：“保卫科那边抓了个贼，运气不好，刚好在我们会训话后才偷。”

　　也快下班了，赵肖听着说了句“我去看看。”就跑去凑热闹了。赵肖换下了有些傻乎乎的工作服，在门外就感到里面对峙的气氛。一个中年女人被揪着外套，只要一被质问就复述着：“我没偷。”也不做其他辩解，眼睛看着别处。

　　里面的保安很生气，指责她已经是第二次被逮着还狡辩。

　　赵肖对这些人有偏见，自己想起的形象就是涎皮耷脸经常跟别人不分场合的争吵，不顾形象，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没有自惭的感觉，因为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他觉得这个人不值得同情，应该被修理一下才落教。果然那个正在说话的保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破口大骂了，“你屁才没偷！”然后推搡了起来。被当成小偷的那个人也憋红着脸推了回去，两边都很情绪激动，最后动手打了起来，事情好像偏离了追究“是否是小偷”的主题，妇女被撕扯着头发，保安的衣服也被拉破，太难看了，赵肖差不多都想走了。周围的群众有些拿出了电话似乎在报警，还有些人站在较远的地方劝着“算了，算了，都是为了生计。”、“追贼也不过百米。”、“可能也是有苦衷的。”劝说的人多了，刚才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的其他保安也轻轻拉着厮打中的双方。然后警察过来了解了一下情况，经理也来了，他们在一边讨论了一下，批评了一下那个妇女，递给了她一张卫生纸让她把脸上的鼻涕汗水擦一下，告诫她不要扰乱公众秩序，然后也批评了保安，说他不该打人。

　　看到事情差不多处理了，周围群众渐渐散去，妇女被放了，经理给肇事保安小陈递了根烟，“好，辛苦了，这儿就下班回去吃饭吧，好好休息下。”说完就走了。

　　赵肖白天还是会跟着其他人站在超市外面喊口号，走正步，虽然觉得很丢脸，但是为了工资还是得照做。每天差不多都会发生这样一些拉拉扯扯的事，最后又不了了之，后有几次愈演愈烈，差不多还是小陈那个火爆性子惹得祸。

　　又是一天过去了，晚上９点多，赵肖换下工作服正往外走，保卫科那边又吵翻了天。已经很累了，好奇心再旺盛的猫也得以休息为先，赵肖准备往外走，但是嘈杂声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音调，不知不觉他还是向事端的方向走去。

　　“不就是一个面包吗，退给你们就是了。”一个女声传来。

　　“有这么轻松？不交５００块的罚款你走得了吗？”看来小陈今天又杠上了。

　　“怎么还能私收罚款啊，有没有王法？”

　　“你个偷东西的还跟我谈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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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楚是谁后，赵肖的心情很差，“董梅，没想到她也变成我厌恶的那类人了”。初中的恋爱时光，她的形象在赵肖心中崩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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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吵还在继续，赵肖已经不打算看下去了，想装不认识转头准备离开，那边的情况升级了。

　　“我要看你还有没有藏其他的！”小陈大声说道，同时传来了衣服被撕破的声音，董梅叫了出来。

　　因为下班了现在这也只有小陈和小伍还有我，小陈胆子也大了起来，加上董梅有几分姿色，居然变成这样了，上身只剩下内衣的董梅用手遮掩着身体，已然吓破了胆，小陈好像有点不理智了，胆小的小伍在旁边也手足无措地干着急。

　　“哎，哎，陈哥，等一下！”赵肖突然喊着跑过去，小陈看到还有别人在稍微收敛了一点。

　　“这个人是我们院子的，她父母现在也不在，消消气，别跟她计较。”说着掏了掏两边的裤兜，一共捞出二百几十块，拉着小陈的手往他手里塞，“你看，要不就这么算了，这点钱拿去买包烟，咱私下处理了吧？我跟她父母说说。”

　　小陈似乎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既然有人给了台阶，“唉，算了算了，带走吧，下次别再来偷了。”说着就快速离开了，小伍也跟了上去。

　　然后办公室就只剩下赵肖和董梅两人了，他们都沉默着。赵肖脱下了上衣扔了过去，衣服搭挂在了董梅头上，垂了下来。

　　“你要怎么办，我这准备关门了。”赵肖对着坐在地上的董梅不温不热地说道，催她离开，冷淡的外表下内心难以平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自己的感情，刚刚对董梅形成的厌恶的情绪和以前在一起喜欢她的那种心情冲突着。

　　董梅低着头，裹好了赵肖的外衣，默默地用手撑着地面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看到她在动了，赵肖关掉了办公室的灯，走到了门外等她，见她还没出来，就走到了黑暗中的董梅。

　　“怎么，脚崴了吗？”说着去伸手去扶，被董梅轻轻挡开了。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来。”又是这种拒绝的态度，赵肖皱起了眉，想起了原来她就很爱逞强，有一次摔得膝盖都肿起来了都没跟他说，最后是赵肖自己发现的，把她横抱起来送上了楼，现在已经不能这么做了吧……

　　“我等着关门呢。”说着强行架起了她伤侧的手臂托着董梅往外走，这次董梅没有抵抗了。

　　走到了超市门口，这么一折腾，已经挨到１２点，街上都没人了。董梅似乎有些站不住，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赵肖也支着腰站在了一边。

　　“……我已经没事了，很晚了，你快回家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钱，下次我会还你的。”董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么对赵肖说了。

　　“啊，是啊，已经没事了，所以碍眼的可以走了，好，休息一下我马上就走。”赵肖听着觉得心里不舒服，实际上又放心不下，听到她这么说气郁地坐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发生了这种事，又拖累了你……”

　　“我有说你拖累我了吗？”赵肖语气有点重，说出口后又自觉对人有些莫名其妙。

　　“……”

　　“……”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说起来，为什么要偷面包啊，要下手的话选贵重的东西不好吗。”赵肖想缓和一下气氛，找着话题。

　　“…下班后想去超市买个面包，看到有点贵，一时抱着侥幸心理……”她没好意思说完。

　　“……这样啊，你也辍学开始上班了……”很辛苦，赵肖心里这么想到，没知识，没技术，又没体力，在外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吧。

　　又坐了一会，赵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差不多该回家了。”他自言自语道。

　　“是啊，再见……”董梅跟他告别。

　　“说什么呢，你也一起。”说着赵肖在董梅前面蹲了下来。

　　“诶，我说过不用管我了……”

　　“这个时间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这呢，不要让我一直蹲着，快上来。”赵肖几番催促，董梅才匐了上来。

　　“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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