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这天,西坡村小学原校长刘长贵的坟前站着一个中年人,默默地烧着纸流着泪。这位中年人就是西坡村中学的唯一一个体育老师张勇,以前在他的心里,刘校长只是个外表憨厚、思想落后,对上只会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软蛋,现在张勇却对刘校长充满了敬意。
五年前,张勇作为广州体育大学足球专业的优等生,毕业后主动申请到西坡村这个偏远山区任教。西坡村小学,只有学生30人和一名老师,刘长贵在当老师的同时也是这所小学的校长,张勇的到来给这个条件艰苦的山区小学带来了许多欢乐,也正是张勇的到来让许多山区孩子知道了什么叫足球,看到孩子们快乐的样子,作为学校的校长,刘长贵也是喜在脸上,乐在心里。慢慢地孩子们从娱乐的玩球,转成跟着张勇练球,张勇也成为了十几个孩子们的教练,成立了学校的足球队。
成立足球队半年后,就在全市小学足球比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张勇对此是喜忧各半,喜的是山区孩子们身体素质好,对足球的热爱程度高,忧的是资金紧张,带着这么多孩子,训练的器械不说,光吃饭就成了难题,指望那一个月千把块钱的工资,那就是老虎吃猫食,根本不够,看着孩子们顿顿吃青菜,沾点油腥就像过年的样子,张勇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学校的情况也是很艰苦,更是帮不上什么忙。这天晚上吃完饭,张勇鼓起勇气走向刘校长的宿舍。
“请进。”
“刘校长。”
“哦,张勇啊,快请坐,快请坐,吃饭了吗?”刘校长笑呵呵的说道。
“校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张勇轻声说道。
“什么事情啊,说。”刘校长说道。
“我。”刚张口的张勇一眼看到,校长的饭盒里只有咸菜和一根吃了一半的大葱时,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什么事情啊,张勇,吞吞吐吐的,想家了?”刘校长说道。
“没有,没什么事情了,刘校长,我先走了。”张勇说完,起身离开了刘校长的办公室。
“哎。”刘校长轻叹了一声。
回到宿舍,张勇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孩子的喜欢足球的样子,想想这里艰苦的条件,张勇脑海中浮出一个想法,解散足球队!
“快点传球。”
“射门啊你。”
第二天早上,张勇还在梦乡中时,就被孩子们的闹声吵醒,张勇穿好衣服,打开窗户,远远望去,在学校的操场上,十几个孩子在那欢快的踢着球,看到孩子们高兴的样子,张勇暗下决心,不管多艰难,一定不能解散足球队。
中午开饭时,一个孩子哭泣的声音让张勇快步走进了饭堂,原来上午一个老乡送来一小筐子鸡蛋,只有14个,全队孩子有15人,正是少了个鸡蛋,让两个孩子为此打了起来。看到这种情况,张勇心里很不是滋味,安顿好孩子后,他再次敲开了刘校长的门。
“张勇啊,什么事?”刘校长问道。
“校长,是这样,我们学校的孩子特别喜欢足球,你也知道他们踢得非常好,取得了全市第一,但是足球队的资金实在是太紧张了,孩子们吃饭都成了问题,您看能不能跟县领导说说,给我们足球队一点补助啊。”张勇期望的看着校长说道。
“哦,但是上面没有这项政策啊,要补助不太可能,我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咱们就解散足球队吧。”刘校长不慌不忙的说道。
“什么?解散足球队,不可能。”张勇诧异的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农村的娃,会写自己的名字,认识几个大字就行了,踢那个球能干吗?”刘校长说道。
“他们不能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他们还有自己的梦想,如果解散的话,那解散的不只是足球队,校长。”张勇愤怒的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刘校长说道。
“我是不会解散足球队的,这是孩子的一切。”张勇说完,甩门而去。
“梦想。”刘校长坐在椅子上,深思道。
从那以后,张勇对刘校长的意见更大了,见面也不说话,刘校长对此也就笑笑过去了。
“王局长,您好,我是西坡村小学的校长,刘长贵,我有点事想麻烦您。”刘校长打电话说道。
“呦,老刘啊,什么事情啊。”王局长说道。
“是这样,王局长,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足球队,孩子们特别喜欢,踢得特别的好,但就是资金困难点,您看,咱局里面能不能给我们足球队一点补助啊。”刘校长尴尬的说道。
“哦,这样啊,我们局里面现在也不太宽松,要不等我们开会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你看行不行啊?”王局长说道。
“行行行,局长,那麻烦你了。”刘校长高兴的说道。
“呵呵,客气什么啊,老刘,你是从来不求人,这次求我帮忙,我还特别荣幸呢,再说也是为了孩子,为了学校嘛,对了,今年你就可以调动了,怎么样,来县里面工作吧?”王局长笑着说道。
“这,还是算了吧,我离不开这里,离不开这群孩子。”刘校长说道。
“你可考虑清楚了,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王局长吃惊的说道。
“恩,我早就考虑好了,行了局长,打扰您了,足球队的事情你多操心,再见。”刘校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也快到足球队成立一周年的时间,一个电话让刘校长喜出望外,原来,县领导批准了对学校足球队的补助,刘校长快步走到张勇的房间,说道:
“张勇,我去趟县里,下午回来。”说完登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就走了。
“快点拿自己的通知书滚蛋吧,没有志气的东西。”张勇咬牙说道。
到了第二天上午,张勇发现刘校长还没有回来,突然一个电话传来了噩耗,刘书记出车祸了!
在刘校长灵堂上,县领导也来参加了,张勇站在一旁,心里没有一点悲伤,因为他觉得像刘校长这样的人,死了也没有任何价值。
“张勇老师,你过来下。”王局长说道。
“局长。”张勇说道。
“你知道刘校长出事那天去县里面干吗吗?”王局长说道。
“不就是他要调动了,去拿通知书?”张勇差异的说道。
“来,拿着,这是给你们学校足球队补助的钱。”王局长说道。
“这是?”张勇惊奇的说道。
“其实老刘早就把你们学校足球队的事情跟我讲了,原本今年他是有机会到县里面工作的,但是他选择了继续留在西坡村小学,因为他舍不得这群孩子。”王局长低泣说道。
“校长!”张勇泪流满面的跪在刘长贵的遗像前,久久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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