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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上放一辈子的人

时间:2015-12-30 13:24来源: 作者:董江波 点击:
我叫她二嫂,并不是意味着我们两家是亲戚,也并不意味着,我们年龄相若。 其实,她比我大了10多岁。我刚满13岁,准备上初中的时候,她嫁到了我们的村庄。我们家辈份比她们家大两辈,她老公已经三十挂零,按辈份,他该叫我叔叔或者是伯伯,我们那儿的土话,是

我叫她二嫂,并不是意味着我们两家是亲戚,也并不意味着,我们年龄相若。

其实,她比我大了10多岁。我刚满13岁,准备上初中的时候,她嫁到了我们的村庄。我们家辈份比她们家大两辈,她老公已经三十挂零,按辈份,他该叫我叔叔或者是伯伯,我们那儿的土话,是叫爸爸。

按外省人的说法,山西人,管全村人都叫爸爸。这个说法似是而非,真实情况自然不是这样。管自己亲爹,那肯定叫爸爸,管邻居好友父辈的敬称,是名字加爸爸。比如张三,就是张三爸爸。你想:爸爸和张三爸爸,那能是一回事儿吗?一个是亲爹,一个是敬称。

如果是叫自己嫡系亲属的父辈,比自己亲爹大的,那叫大爹,自己爸如果是老二,那依次就是三爸、四爸、五爸、……一直到最小的为小爸。我见过最多的,是九爸加一个小爸,可见父辈那一代,家族们真是人丁兴旺。

二嫂是我们远亲戚,远亲戚,就是确实是亲戚,但已经五六代以外,不再走了的亲戚。按辈份,她该叫我小爸。但人年龄比我大多了,我们家就自主改革了一下,我称呼他们为哥嫂了。她老公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称为二哥、二嫂。

还记得中学六年,每月例行回家一趟,与亲人团聚两天。那是1997年到2003年的时节,家里清贫得厉害。吃穿用度行,都一简再简。孔子先生说:“三月不知肉味。”我们那时节,是经年累月不知肉味。

村子挨着镇、临着县,离市区也不远,交通非常方便。村里的公交站牌,就在二嫂家院门外。

每次我背着那个瘦弱的包在那里等车的时候,二嫂总会把我叫到院子里,塞给我或5元、或10元的钞票。虽然我再三拒绝,但仍拗不过她的热情,最终把钱装到口袋里,成为我那一个月宽裕的来源。

二嫂过得比我们家好得多,但却也不是太宽裕。想来,这或5元或10元,是专为我节省下的。

我一直记得,这是不多的几个关心我的亲戚里,最让人难忘的一个。因这5元或10元,我挨饿或者受困的可能,少了许多许多。

2000年9月,我成为村子里,第一个考上省立第四师范中学的农村娃;2003年9月,我成为村子里,第一个考上正儿八经的省立晋西师范大学的村里娃。2007年9月毕业,北上京师,在中国的首都定居了下来。

再一晃,就是8年过去了。

从家里来帮忙的阿姨处得知,二嫂这几年依旧过得富足,但有点不得人心事。

我不由得上心,仔细一问,原来:二嫂二哥已经有儿有女,老大女儿已经在上高中,儿子小学四年级,家里种着两个蔬菜大棚,十间二层大楼房,农用车一辆,其他各方面,也绝对是小康之家了。

但就一样不好,对待二哥的父母不好,经常吵架,有一次,还把二老给赶了出来。虽然,后来又请了回去,但毕竟,是赶出来一回。

阿姨问我的看法,我说:“二嫂是个好人。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难处。”

阿姨疑惑地看着我。然后说她确实也不知道内情。但最后却真实是把二老又接回去了。这两年来,也没有什么冲突。

我想了一下,我今年已经30岁,二哥47岁,二嫂43岁。二哥的父母,应该至少有65岁了。

二哥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也就是说,二老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按照家乡养儿防老的传统,照例是三个儿子来养老。

我没有细问阿姨事情的经过,我回乡时,也没有去问二嫂详情。但我相信,二嫂绝对不是不得人心,也不是那种不孝顺的儿媳。

1997年那个岁月,在生活那样不富裕的情况下,她都能对我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穷远亲戚施以援手,何况是二哥的生身父母。

我不相信,我相信二嫂。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告诉了我始末,这已经是四五年之后了。

原来,二哥的父母,是天生窄闭(山西方言,形容人自尊心特别强烈,容易对别人说的话、行动对号入座,对别人真心的好意一味拒绝不接受)的人。大凡家庭生活,都会有矛盾、累、困、烦恼这样的时候,何况二嫂家两个孩子在上学,还伺候着两个蔬菜大棚。窄闭的二老感觉到这些生活中的负面情绪时,就会认为是针对他们,从而产生口角和争吵。

那次被赶走,其实真相是,二老觉得二嫂给他们脸色看,要他们自己主动走。而实际的情况是,那天二嫂的孩子,在学校跟别的孩子打架了,而且是二嫂孩子的问题,二嫂从学校回来后,很烦恼。结果,二老就对号入座了。

这样的一件事情,二嫂背了四年多骂名,不解释不分辩,只待时间来证明。由此可见二嫂的为人之好和性情之好。

二哥的父母,后来了解情况后,每每轮到二哥家养老的那四个月时,就主动帮二嫂干很多活儿。老人不会道歉,但他们也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他知道你好。

可见,二老和二嫂,本是同样性情的人。

再后来,我笑着把情况告诉了家里帮忙的阿姨。她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了。你家二嫂是个好人。”

我很喜欢,喜欢的是她说的那个“你家二嫂”。

有些人,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密友,但却能在你心上放一辈子。二嫂,就是这样的人。

(作者:董江波,网络作家、半壁江中文网创始人、天涯社区著名版主、专栏作家,已出版长篇小说《孤男寡女》《守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爱》,诗集《春花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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