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颈椎病又犯了,吃药打针几周后依然疼痛难忍不见好转。我在电话中与父亲约好,周六陪他去县城医院找专家看看。电话中约好,周六他从乡下搭中巴车去县城,我从另一个城市搭最早的一趟班车前往与父亲碰头,让他下车后在一个公交站台等我。 因为有雾,我乘坐的班车晚点。下了车,雾却散了,我一路小跑,担心父亲着急。眼睛不好的父亲对人来人往的城市有些恐惧,特别是那变换不停的红绿灯,让他不知所措。 老远就看到父亲依着公交站台站着,身材臃肿的父亲头发花白,正在朝汽车站的方向不安地张望着。小跑的我不由得一愣,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父亲真的老了,不再是那生龙活虎的父亲,不再是把我举过头顶大气都不喘的父亲、一口气能挑20担水的父亲、一顿饭吃过两大碗饭的父亲了,在我的心中父亲一直是那么高大,如今真的老了。 童年时不懂事。在生产队里累了一天的父亲经不住我们兄妹的小无赖,缠着他带我们去看电影。其实天刚抹黑,我的心早已飞到了电影场上,只是年幼的弟妹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盯着我嚷着也要去。我担心他们走十几里路吃不消,即使到了露天电影场,也是看不到一半就打起瞌睡,到时我背一个,还要垦求同伴给背一个,回到家累个半死。再说,爸妈没放工,我也不敢丢下他们独自去看电影。 约好的小伙伴们等不及,早已扛着小板凳欢叫着撒开脚丫子走了。兄妹三等不及累了一天的父亲喝完粥,就缠着父亲赶紧带我们去看电影。父亲笑呵呵的推出自行车,车大杠上坐着妹妹,我和弟弟坐后座,一路上父亲脚下生风,赶到电影场时电影刚放一会。 电影结束后父亲又载着我们回家,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看得小伙伴们一个个羡慕不已,那时我们幸福地特别荣耀。 我走到父亲跟前,轻轻叫了一声爸,父亲张望的脸上掠过笑意,忙从身上的包里掏出温热的包子和豆浆递给我。父亲看着我吃,嘱咐我不要烫了,我让父亲也吃一个,他说在家早吃过了。 陪同父亲看完病从医院出来,看看快到吃午饭时间,我决定带父亲去县城一家老字号饭店吃饭。父亲得知我的意思,怎么也不肯让我花冤枉钱。我笑着说,这不是冤枉钱,你也享受一回。父亲有些气恼地看我一眼,丢下一句,钱多烧的荒吗?说完,迈开大步朝前走。我只好一路小跑跟着,眼中的父亲还是那样高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