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煤矿工,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一次冒顶事故中被埋在井下了。妈妈用矿上给的抚恤金在我们住的社区开了一个杂货铺,以维持我们母子的生活。
十八岁那年,我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妈妈想让我帮她打理杂货店。我那时玩心正浓,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妈妈为此总在我耳边唠叨,我一气之下偷了她积攒的三千元钱,离家出走了。
我在城乡接合部租了一间小房子,每天混迹于网吧、溜冰场。这一类的场合经常有小混混光顾,我被这些人欺负过几次,还被讹去了几百元钱。这天,和我一起玩的一个叫胖子的小青年说:“明子,要不我们加入杆子哥的梁山帮吧!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梁山帮是这一带有名的帮会,领头大哥叫杆子。杆子二十多岁,从小父母双亡,初中没毕业就在社会上混,因为心黑手辣,能打善斗,没几年就将这一带的小混混收罗到自己跟前,成立了“梁山帮”。
杆子听完我们的请求,说:“想进我的梁山帮是有要求的,麻子,你给他们说说!”旁边的麻子说:“第一,做我们的弟兄不能胆小怕事,要敢打敢拼!”我忙撸起袖子,露出自己那并不发达的二头肌,说:“我从小就胆子大,五岁就帮我妈杀过鸡!”麻子说:“第二就是要弄一个投名状献给我们老大!”
原来,杆子十分崇拜水泊梁山的英雄好汉,学着他们的做法,要求新加入的成员都要抢劫一次,将抢劫来的财物上交,这就叫投名状。这样做一是表示入伙的诚意,二是献了投名状,就说明犯罪了,不会轻易背叛和退出组织。我和胖子听完麻子的话,拍了拍胸脯,说:“没问题!”
杆子就叫我和胖子搭伴出去抢劫,他给我们配了一辆摩托车,还交待说最好是对单身独行的路人实施抢劫。
我们在大街上缓慢行驶,注意着路上的行人。因为心里害怕,机会倒是有几次,可一直没敢下手。
一星期后,杆子派人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过两天再交不上投名状,不但永远不许我们加入他们的帮派,还会修理我们一通。看来只有破釜沉舟了,我和胖子一咬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下手。
机会来了,那天我们一上街,就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女人,她戴着帽子,戴着口罩,给人感觉怪怪的。她的手提包鼓鼓囊囊的。
胖子带着我缓缓骑行,当摩托车到了那妇人身边时,我瞅准时机,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提包。那女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我拽倒在地,还被拖行了一段路。看起来她摔得不轻,我们加大油门就逃远了。
我和胖子找到杆子,将抢劫经过绘声绘色炫耀了一番,然后将那个包交给了他。杆子高兴地接过包,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他将里边的东西摔给我们,吼道:“你们敢耍我?”我定睛一看,竟是厚厚一沓报纸。
麻子大叫:“狗东西,竟敢糊弄我们老大!把他们绑起来!”这时,杆子说话了:“等一下!”
杆子从包里取出一张纸,仔细读着。看完之后,杆子眼睛竟然红了,他将那张纸交到我手上。我低头一看,那竟然是我妈妈写的:
孩子:
我知道这个包会被你抢走,你一定会读到这封信!
自从你出走后,我就一直在找你。那天我终于在大街上看见了你,你坐在摩托车后面,眼睛一直盯着别人手里的包。我心里顿时一紧:你要做坏事,这正是我担心的!我想叫住你,可是你很快就不见了!
你爸爸临死前,紧紧握住我的手,要我将你拉扯成人,不求有多大出息,但求平平安安过一生!我回到家后,对着你爸爸的遗像哭了一夜,别看我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其实我只是一个软弱的女人,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收回你的心!
我下定决心,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走歪路邪路。我只能化装成单身提包的女人,整天在街道上转来转去,就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
读完妈妈的信,我泪流满面。杆子铁青着脸对我吼道:“还不快点回家,看看你妈伤得咋样了!”我刚走几步,他又喝道:“回来!”我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杆子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你小子记住了:以后要是你不学好,或者对你妈妈不孝顺,我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我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杆子一声长叹:“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妈,怎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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