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她走的很安详,就像在休息一样。她是坐在养老院的沙发上走的,她走的时候眼睛都还盯着那扇可以看到大街尽头的玻璃门。养老院的工作者们,正在忙着联系她的家人和收拾她的行李,而我却陷入一段关于“她”的回忆中……
1995年冬季寒假,我随爷爷奶奶回到我的出生地三驱。爷爷奶奶在老家开着一个小杂货铺,就在我们杂货铺的斜对面就是一家养老院。那一年我认识了住在养老院的胡婆婆,那一年我6岁才开始记事。胡婆婆经常坐在对着大街玻璃门的沙发上,脸上时而笑时而忧郁,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那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跑到养老院的大坝里去玩。因为只要我出现在哪里,胡婆婆她总会对我招招手让我进去,然后从她哪破得不能再破的小花布袋子里拿出一两颗当时流行的大白兔奶糖赛进我手心里,并对我说道“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而我却手里剥着糖纸,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然后胡婆婆会让我坐在她的身边,给我讲“狼外婆和狼来了的故事”直到到爷爷的河东狮吼“涛娃子,回来吃饭了”我才恋恋不舍的走出养老院。
从那以后由于父母忙于工作,不能照顾我的原因,我转学到老家读书。慢慢的我长大了,开始不在去养老院大坝玩了。但是我时常会下意识的打听所有关于胡婆婆的事。她一共有7个孩子,3个亲身的闺女还抱养了4个娃(2男2女)。她男人是得感冒死的,由于没钱医治就这么拖着,最后不能下地,躺在一张门板上身上盖着2张薄薄的绵衣和厚厚的稻草死的。她男人死后还没过头七,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去大河边打猪草淹死了。然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她埋葬了男人和女儿之后,挑起养大儿女的重担,她辛辛苦苦十多年终于把儿女们拉扯大。然而老天似乎并没有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在一次意外的落水中被人救起,但是却残废了一条腿。那时候她的几个孩子都已结婚生子,只有老7(小福娃)还跟着她一起生活并照顾着她。她的其他几个孩子,除了老三回家看过一眼之后,就在也没有动静了。
之后改革开放,她们家分到了4快土地。之后我像当时的老生产队队长打听到,分到地的当天晚上,她通知她的其他几个孩子回来立遗嘱。(遗嘱大意:老4是上门女婿所以没有分配权,老三分得一块地,老五老六合分得一块,老七分得二块土地和房子。以后老母亲的生活由老七负责,老母亲百年以后丧葬由老三,老五,老六,老七(50%),分摊)生产队队长为见证协议人。
就这样胡婆婆跟他的小儿子一起生活了二年半,期间小儿子还娶了儿媳,给她生了个大白小子。但天有不测风云,她小儿子在一次打猎中,被受到惊吓的野猪拱下了山崖,当场死亡。当胡婆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当场晕倒,醒了之后俩条腿都不能动了,还一会哭一会笑。他们都说胡婆婆疯了。小儿媳在丈夫走后,承担起了照顾胡婆婆的担子,没有半点嫌弃胡婆婆的心。直到3个月以后,有一天胡婆婆突然叫小儿媳去叫生产队的老队长。小儿媳也不知道胡婆婆要干什么?但还是照胡婆婆的意思叫来了老队长。老队长到了以后,胡婆婆就和老队长在里屋商量几个小时。里屋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小儿媳心里紧张,但又不敢进去,只好在外面焦急的等待。4个小时后小儿媳看到,老队长边叹气边摇头的出来了,但老队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老队长走了以,胡婆婆把小儿媳叫道里屋对她说“你回趟娘家吧”。小儿媳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胡婆婆的意思回了娘家。直到2天后,老队长找到小儿媳给了她一个信封,并对小儿媳说“你老母亲住进养老院了,这是小福娃的房子和土地,全留给你了。你不用去看她,好好的把张先根(小福娃的儿子)带大,路上要是遇到合适的就改嫁吧”。小儿媳哭了,带着儿子去养老院找胡婆婆了。但小儿媳去了很多次,胡婆婆都不见她,渐渐的小儿媳就不去了。
由于胡婆婆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小儿媳,胡婆婆的其他子女就跑去找胡婆婆闹。她们去一次就和胡婆婆吵一次,吵一次胡婆婆就哭一次。渐渐的乡亲们都知道了,看见胡婆婆的子女就指指画画,慢慢的胡婆婆的子女就不来吵胡婆婆了,也不来看她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胡婆婆一直是一个人在过。就连胡婆婆过世,除了胡婆婆的小儿媳来养老院放下了5000块钱请乡亲们帮忙埋葬胡婆婆外。她的其他子女也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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