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城隍庙烧香拜佛的,都很迷信,自然庙门口算命先生很多,每天都会有很多的生意。唯独那个瞎眼的老太太生意一直很冷落。
六岁那年,我还小,父亲带我来城隍庙玩。那个时候,老太太还很年轻,也很漂亮,但眼睛已经瞎了,衣服也很破旧。
我记得她趁父亲不备的时候,她偷偷塞给我一个棒棒糖。但后来被父亲发现之后,将我手中的棒棒糖扔在了地上,还唾了她一口。
从那里以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带我来过城隍庙。十岁那年,我和朋友去城隍庙游玩,又看到了她,当时她脸上已经有皱纹了。
“阿姨,你还记的我吗?我小时候,你还给我一个棒棒糖呢。”我走了过去,单纯微笑的说道。
“记得,阿姨会永远记得你的。”她本来在低着头,突然猛地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的说道。
“对了,阿姨,您是算命的,能帮我算命吗?”我说道。
她脸上渐渐浮现一抹微笑,问道:“你要算什么?”
“阿姨,您能帮我算下,我妈妈在哪里吗?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看到别人的小孩子都有妈妈,我心里很难受。我真的很想她,可是我不知道在哪里。父亲总是告诉我,我没有妈妈的。”我眼睛流泪了,哽咽的说道。
她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了,身子也有些颤抖,许久才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妈妈在哪里。”
我听了之后,很失望,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突然,她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望着她,似乎看到一个母亲的慈祥,不由的点了下头,说道:“好。”
她没有立即摸我的脸,而是双手在破旧的衣服上擦了好多下,然后才颤抖地伸了过来,抚摸着我的脸。我感觉到她的双手很粗糙,脸上也不断有的刺痛。但我却感觉到很温暖,犹如我妈妈在抚摸着我。
她抚摸着我的脸,突然哭了,泪水不断的流了出来,肩膀也不断颤抖着。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哭。
“阿姨,你怎么哭了?”我疑惑问道。
她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阿姨是高兴,高兴才会哭的。”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阿姨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这里有个护身符,就送给你了。”她说着就颤巍巍的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去,泪水在眼中徘徊,许久才哽咽的说道:“阿姨,谢谢您。我爸爸从来没有送过我生日礼物。”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缺少母爱,而那个算命的老太婆对我真的很好,所以我经常瞒着父亲偷偷的来这里见她。纸始终是保不住火的。
父亲看到我脖子上的护身符,不由的气恼道:“你又去见那个死太婆了!”
“是啊,管你什么事情啊!”我回击道。
“你!”父亲直接甩了我一巴掌,大吼道:“你个混蛋女儿,你要是再敢见她,我就打死你!”
“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大哭了起来。
奶奶忙走过来,一脸心痛的对我说:“小静,你怎么能去见她呢,你妈妈就是她……”
“妈!别说了!”父亲大声地吼道。
奶奶的话,没有说完,但我也已经猜到了奶奶要说什么。那么多年,我对母亲的思念,幻想,瞬间化作了仇恨。
异日,我来到了城隍庙。
“小静,你来了。”她虽然看不到,却不知道为何,却能感觉到我已经在她跟前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直接质问道。
她傻愣那里许久,泪水缓缓流出来,颤抖地说道:“你,你都知道了。”
“啪!”我直接抽了她一耳光,将脖子上的护身符砸在了她的脸上,狠狠地说道:“还给你,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二十三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住进了医院中。当为我治病的医生,看到我的名字以及一些资料的时候,不由的呆住了。
那天,他给我说了很多话,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二十三年前,我媳妇是这里最漂亮的医生。当时有个孕妇在这里产下一个女婴,而孕妇的老公因为有事情,没法来接她。我媳妇也很喜欢那个女婴,于是便主动开车送她们回去。却在路上发生了车祸,我媳妇眼睛瞎了,那个孕妇也死了……
我沉默几许,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那你媳妇后来呢?”
“后来我媳妇就一直在城隍庙帮人算命……”医生有些说不下去了,抹了下眼角。
那年,我结婚。
那天,我的婚礼就办在城隍庙门口,当她听到我叫她一声“妈妈”后。她忍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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