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义读师范中学的时候,也算是风云人物。校学生会的纪律委员,每天吆五喝六的查早操、晚自习,无学生敢不怕之。 师范中学是时代的产物,为了急迫的补充80年代改革开放后的师资紧缺,初中毕业后直升,三年产出,就能到各中小学校教书育人。 就像如今的师范大学一样,师范中学也是明显的阴盛阳衰。如果有人看不出这一点,那我只能说他是瞎了。一个班50多号学生,十来个班下来,男生平均数量不足两位数。如果加上体育侧重班,勉强达到两位数。 小义可选的余地很大,眼光也很高,一定要选个美女不可。可小义同学,虽然权倾师范中学,但长相实在一般,虽然不敢说是五短身体,但顶多也就六七短吧。再加上,学习水平,也就一般。而学习好不好,直接决定毕业后分配到何处。按他的成绩,也就一乡镇中学的样子。 能上师范中学的美女(师范中学因为包分配,录取分数线,跟重点高中齐平,甚至超过一点点),智商和情商自然不是盖的。怎么是你小义同学能够罩得住的。 按理,师范中学毕业后,就开始教书育人工作了。工作后太忙,就读期间,搞个对象,毕业工作后就结婚,是再司空见惯不过的事情。 但小义同学比较惨,高不成低不就。都三年级上了,还是光棍一条。别谈初吻,连女生的手,都没曾摸过一下。这实在对不起阴盛阳衰这个词了。 我也是闲来无事。觉得小义和班里的一个文艺委员挺合适的(师范中学文艺活动多,一般设两个以上文艺委员),而且,还是同一个镇里的,两家相距不太远。 文艺委员叫丽雪,丽雪略丰满,个头跟小义差不多,皮肤很好,一看就是有闲有钱人家出来的好姑娘,可惜就是牙不整齐,还带了一个牙套。但我觉得这不是问题,人家姑娘是爱美,又不是大板牙,带牙套相当于是为了“整”得更漂亮齐整一点。 整体上讲,丽雪是那种中等略微偏上的女孩,但跟美女不沾边。 闲得没事干,已经确定保送大学就读的我。就准备撮合一下这一对。这婚姻,能成一对是一对。不是有那句话吗?缔结一对姻缘,胜造七级浮屠。 我先问的丽雪,我把小义的情况跟她一形容。姑娘有点不好意思,但犹豫一小会儿,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明显的,门当户对,双方也了解。说不定,毕业后,全在他们家镇里教书了,相互照应,多好啊。 我乐呵呵的来找小义,这家伙对我不错。自从他当了纪律委员,我在纪律方面,包括我们班在纪律方面,就一直名列全校前茅。 小义听说我要介绍对象给他,很兴奋。以为是学校留存的大美女,或者那个大美女被现任男友踹了(阴盛阳衰时,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等我说完,他的脸冷了,“是她啊!那怎么成。” 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小义经常来我们班,主要班干部,还是认识的。 随后,他摆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我也立马变脸,“人丽雪怎么了,不比你漂亮,不比你学习好,不比你家里有钱,都这样好了,还挑个毛。” “可我还是想找一个漂亮姑娘。”小义的声音小了点。 “你也不自己看看自己情况,哪个漂亮姑娘肯跟你。丽雪对你来说,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别挑了。”我声音加重,丝毫没注意小义的表情。 小义火了,“丽雪好,你怎么不要,塞给我。” “我,我他妈的有女朋友了,好不好?”我突然觉得面对执拗要找美女的小义,无话可说。 我心底一哼,想到,“就你,还跟我比。先不说帅不帅、高不高、家里有钱没钱、有势力没势力,光学习,我成绩是全校第一的有力争夺者,已经被保送上大学。你比得起吗?” 不欢而散。 再后来,我去读大学了。小义毕业后,果然到他们镇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数学教师。而丽雪,也到他们镇里,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语文老师。 我在晋川师范大学就读大三的一个星期五晚上。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要考普通话,我有点紧张。 小义给我来电话了,“董啸,能不能再给我撮合一下丽雪。” 我记得当时我是“哈哈”笑了起来,“你丫,当时不是看不上人家吗?” “当时不懂事,任性,啥也不懂。其实,我感觉丽雪可好了。”小义的话很热情。 “那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啊,再不追,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了。”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大。 小义“叹”了一口气,“估计没戏了。有四五个男的,追她。都是在丹朱县城,或者茱锦市里教书的。”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现在的丽雪,这么受欢迎。随之也恍然大悟。 师范中学的男生,其实是一群蠢蛋啊。虽然师范中学里的女生很多,但整个学校体系和整个社会,那是男生绝逼要多出很多的啊。 最后,丽雪选择了一个在茱锦市上班的男生,跟她年龄相若,各方面条件,要超过小义五倍以上不止。然后,迅速结婚,生子。 我记得,我对小义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当初你毫无感觉的女生,如今弃你如敝履。他问我“敝履”是什么。我答:笨猪啊!就是破鞋呗。 挂断电话时,里边传来他的笑骂声。 我给他的建议是,赶紧联系一下师范中学毕业的、自己县的女生们,看谁还是单身。如果是单身,人家愿意嫁给你,就赶紧娶了。不要再等了,再等,丫打一辈子光棍。 他问我为什么。 答案很明显,能上师范中学的人,是必然要分配当老师的。形象面试关那么严,长得丑、情商、智商低的,怎么可能通得过?像小义这种六短身材,那也是因为报考的男生实在太少了,差不多就过的直接产物。 他答了一句“哦”。 再后来,没有什么再后来了。我大四毕业实习的时候,手机坏了一次,手机卡也换成北京的了。小义的号,就丢了。 小义最近几年,没有跟我联系。这个朋友,就断了。就像生活中,许许多多的朋友一样。也许一面,也许几面,就是一辈子。 生活,大抵也不就是这样吗? 忘了说一句,那天考普通话,经小义这么一“闹”,紧张感消失。轻松过了,91.5分,还是一个二级甲等。 是我们宿舍六兄弟,唯一一个一次性通过的。这让宿舍兄弟们,郁闷了好久。 (作者:董江波,网络作家、半壁江中文网创始人、天涯社区著名版主、专栏作家,已出版长篇小说《孤男寡女》《守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爱》,诗集《春花秋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