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螺钿有栏杆的云床,两边隔扇都是螺钿构造,花草翎木,挂着紫纱帐幔,帐挽银钩。金华十三娘就躺在上面,古伊伊就站在她的床边。她玉体半露,止着红稍抹胸儿,盖着红纱衾,枕着鸳鸯枕。
她伸了个懒腰,向古伊伊道:“既然他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古伊伊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一时,就带一个人进来了。一个年约三旬开外,留有短须,精神强健的汉子。这汉子他腰间斜插一对判官笔,神色凛然,带有一方豪侠之魄。
金华十三娘痴痴的望着他,似乎见到了久别重逢的爱侣般,柔声道:“你就是‘江南大侠’沈秀?”那汉子面色微变,沉声道:“谁是江南大侠,恐怕你是认错人了吧!”
金华十三娘吃吃的笑了,目光转向了古伊伊,又转向了门外。古伊伊自然领会她的意思,于是便色咪咪的盯着二人笑着退了出去,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
那汉子待门关上,听到脚步声远去,才板着面孔冷冷道:“你的话太多了,在这里的姑娘,一些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这么轻易说出。这样,对彼此都会很好。”
金华十三娘眼眸一转,变为媚笑道:“呦,闻名天下的江南大侠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也怕有人知道啊!好,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不说就是了,何必那么凶呢!”雨声带有三分埋怨,七分销魂。
沈秀听到这话,面色舒缓,有了笑意。便斜眼淫笑着不住在金华十三娘身上转来转去,跟着就大叫一声,迫不及待的扑进了金华十三娘的云床。金华十三娘“嘤咛”一声,避开了他,娇笑道:“哎呀!你弄疼我了,走开。”
沈秀粗什喘息道:“敝人粗手大脚,不懂得怜香惜玉,冒犯‘一品红’姑娘之处,还望见谅。”说着又向金华十三娘扑去,金华十三娘这次没有避开,却推开了他。
沈秀跪床求饶道:“一品红姑娘,你就可怜在下则个,成全了我吧!”一面说着,一面便又伸手去摸她那缎子般光滑的皮肤。
金华十三娘支开了她的手,笑道:“我只让你说句话给我听,不然我死也不依你。”
沈秀急道:“什么话?”
金华十三娘道:“我要你为刚才对我的冷漠说道歉,还有就是顺便再讲下自己是我的奴才。”
沈秀笑道:“道歉等下再说,至于是你的奴才嘛,你让我做你的狗都可以,还要什么奴才。”说罢就急忙褪下衣裤,腰间的一对判官笔也“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接着人就恶狼般的扑向了金华十三娘。轻搂玉体,伸手抚摸。
金华十三娘见到他如此嘴脸,让人有点作呕,而且魂魄也似离开了躯体,松弛不已,戒备皆无。倏然间,她那支柔若无骨的、在他身上游动的玉手一翻,冒出三枚银针,猛刺向了它的咽喉。
沈秀惨呼一声,滚到了地上,手捂着喉咙,沁出了滴滴血来。锋芒般的银针扎在他的喉管上,自他指缝间冒出,闪烁着碧绿色的光芒。
沈秀面色扭曲,指着金花十三娘颤声道:“你…你不是一品红?”
金花十三娘望着他,似乎见到了世上最愚蠢的人,冷笑道:“我没说我就是一品红啊,是你把非我当成她的。”
沈秀面上此刻又冒出冷汗,一字字道:“那你究竟是谁?”
金花十三娘没有再说什么,手一扬,扔给了他一织手帕。手帕飞在空中,沈秀看到上面有一朵金丝线绣成的莲花。一朵金莲花!汗如雨下的他望着这朵金莲,犹如见到了地府里的生死贴般,变得极奇的恐惧。他喘息了下,接不着下气,便断了气息。
金莲手帕缓缓落下,盖上了他的脸。
须臾,门开了,飘进了暮春的气息。古伊伊又回来了,他连看也不看地上的沈秀一眼,就向金花十三娘问道:“我们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
金花十三娘面上了露出了恶毒色的光芒,咬牙切齿道:“南宫麟!”
南宫麟就住在南宫世家。南宫世家是江湖上披有着神秘之纱的世家,它以搜卖江湖上最轰动中的消息,最惊人的秘密闻名江湖。当然,他不会搜卖人的“隐疤”。
现在,南宫麟正在与云飞扬下棋,下一盘还未分胜负的残棋。
南宫麟刚浅啧一口茶,就听到云飞扬说道:“南宫兄,看来这下我真是兵临城下,四面楚歌了。”
南宫麟眼角有了笑意,说道:“怎么,难道你想认输不成?”
云飞扬点了点头,做出无奈之色,说道:“嗯,正有此意!”
南宫麟笑道:“这倒怪了,平日死也不肯向我人数的你,今天却向我认输,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定是你有事欲求与我,才会如此。”
云飞扬也浅啧一口茶水,微笑道:“南宫兄,你真乃我的知音,什么也瞒不住你。不过你说我向你认输,那也并非真的是输,我只不过不想一错再错,才会及时收手,免得到头来输得更惨。”
南宫麟目光微动,笑道:“飞扬兄,你此言是否另有所指?”
云飞扬不明其意,道:“什么?”
南宫麟忙改口道:“噢,没事。我只不过在纳闷,你这名震八方的‘天下第一刀’怎么也有解决不了犯难的事?”
云飞扬笑道:“哎,南宫兄,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神,也是个人。只要是人都有他解决不了犯难的事!”
南宫麟道:“那不知飞扬兄心中所犯难的事是何事?”说完微微一顿,不让他出口忙又接道:“等等,让我猜下!”思量一下,说道:“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你来这里是为了金花十三娘的事吧!”
云飞扬大笑道:“南宫兄,你真是比鬼还精。倘若你有心为祸江湖的话,我想那定是个极其可怕的人。”
南宫麟微笑着他望着他,道:“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怎么对我。”
云飞扬摇手失笑道:“这不可能,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天。”
南宫麟盯着他笑了下,又正色道:“金花十三娘如今无故害死那么多人,的确人人得而诛之。但是很抱歉,你来晚了,她的踪迹已经被人买走了。”
云飞扬有些吃惊,道:“什么,被人买走了?谁买走了?”
南宫麟道:“‘醉他乡’万锦。”
云飞扬皱眉道:“是他,这酒鬼他游手好闲,买他干什么?”
南宫麟道:“就因为他游手好闲,整天花天酒地,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所以身上不能没有银两。眼下刚好金花十三娘害了那么多人,当然有很多人急于知道她的下落,所以他才预先买走了这个消息,想要大赚一笔。”
云飞扬面色一紧,说道:“这酒鬼他行踪不定,去哪里找他。”
南宫麟望着他那焦急的样子,笑道:“飞扬兄,你怎么犯起糊涂来了,在我这儿,你还能找不到他的下落。”
云飞扬眼睛亮了,道:“是啊,我怎么犯起糊涂来了。”
南宫麟拍了下手,只见一个青衣老仆手捧着一个织绣精美的大锦囊从内室走来出来。南宫麟指着这个大锦囊道:“飞扬兄,这里面就是那酒鬼的下落。你我乃多年的朋友,这个锦囊我就送给你,望你能早日擒得那淫妇,替天行道。”
云飞扬望着这个大锦囊,如获奇珍,心中大喜,说道:“那怎么能行,你也是靠这个吃饭的,朋友归朋友,但钱是还是要给的。”说着就拿出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了他。两人相视而笑。
暮色渐浓,微风自窗外吹来,送来了久违的清香。
云飞扬要了桌精致的酒菜,在楼上靠窗的桌上独自斟饮。他按着大锦囊的指示,找到了这里。这会子正是“迎春楼”里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楼上楼下的客厅里每张桌子都挤满了客人。迎客的老妈妈连嗓子都快招呼哑了,姑娘们也是有些招呼不暇。陪客的姑娘一个个坐在客人的腿上,扑倒在他们的怀里,敬酒撒娇,耳语温存。她们虽然是虚情假意,但是白花花的银两还是进了她们的兜里。云飞扬刚一进来,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就用最有效的方法打发她们去了。
可是现在他又看到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向他走了过来,而且还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云飞扬叹了口气,掏出了一张足以打发她的银两,放在桌上。谁知这小姑娘连看也不看这银票一眼,却托起香腮,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
云飞扬有点吃惊,怔道:“怎么,嫌少?”
小姑娘微笑着摇摇头,仍双目不眨地盯着他看。那眼光正如一位珍藏大师在鉴赏自己收藏多年的古董般,那么仔细,那么爱恋。
云飞扬自出生以来,从来没被人这样瞧过,更别说小姑娘了。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喝了杯酒叹息道:“在这里的姑娘,还有不要钱的,真怪。既然你不要钱,那要什么?”
小姑娘咬了下嘴唇,才鼓起勇气道:“我…我要你!”说完,脸便“刷”的一下变得绯红,不好意思的头低了下去。
云飞扬手持酒杯,愣在了那里。这小姑娘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他觉得哭笑不得。四下扫了一下,见万锦还没有来,便站起身来,想要下楼去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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