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巴巴的墙皮被时间冲刷的没剩几块了,露出里面褐黄色的土。你看,那面墙,还有那面墙,写满了沧桑,还是故作坚强。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生命垂危的老人,随时都可能倒下。
靠着墙,一件件旧家具,杂乱的躺在那里,最好的就要数那件沙发了。典型的古老,但没有一点价值。上面坐着一个老人,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那架势像六十岁的人了,其实才五十不到。贴着沙发是几个用粗布包裹的凳子,黑不溜秋的,在这块窄窄的地方显得倍感精神。在上面一个妇女,矮、胖,简直是为她所造。
在一张不知是木头还是石头做的桌子上面,摆放着裂口的碗和杯子,还有几根筷子,旁边是一个旧水壶,上面还零星的带着红色花纹,充当了这个屋子的唯一色彩。
而此刻,强子正在外面做一件与他身形不是很符合的事情:抡起一把大斧头,一次又一次地吃力的挥舞着,劈向木桩。在汗水的清洗下,脸比其他地方显得也没那么黑了。但是依旧掩饰不掉他那瘦弱的身影,甚至还不如刚才的那个老人—他的父亲,显得壮实。虽然他有一米七多点的身高。
这是一块山地,周围的几十户人家和他们的破房子在它面前显得多么渺小。房子呈点状分布在山脚,虽然隐蔽,但是每天升起的太阳告诉了他们的存在。在这些房屋中间夹杂着一条路,扭扭曲曲,一直伸向村外,一直通向外面的世界。
老人抽完了旱烟,拖着不灵活的腿,尽量的挺直背,朝屋外走来。看着他唯一的儿子,心想着,也该为强子找个媳妇了。可是在这偏僻的地方有谁愿意来呢。所以,他又想到了这一个办法……
强子,二十四岁,这年龄好似比他的身体大上很多,老实巴交的一人。除了做些家务活之外就是喜欢和伙伴到山上去转悠。这些年在山上度过的日子占了他生命的一大部分。除了身体瘦弱之外,其余的还算健全。
村里还有几个小伙子,现在基本上都弄到了媳妇,所以现在只有强子一个人在山上游荡。虽然山风很大,但依旧有种兴奋地感觉充斥心头。大自然的造物主赐予它的子民这些恩赐,他没理由不享受他们。这是强子心里的想法。
一对对鸟儿在树梢上交头接耳,像是诉说着彼此的想念,而强子就坐在枯树旁看着它们,有意无意地想到了些什么。也不打扰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发呆,直到夕阳洒满了整个山坡,他才扛着砍来的一大捆木柴往家里赶。说是家,但却没有一点家的味道。父亲话不多,只知道抽他的旱烟,而母亲情况好像更糟糕,基本上没在她身上得到过什么好的母爱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么多年强子也已经习惯了。他认为这是一个山里的孩子应该有的。
烈日绵绵,像位母亲,把她的爱都投到了这个山村。只是在这些山和树的阻挡下,爱以不多。强子习惯性地挑着前两天从山上弄来的木柴向外面走去,换一些钱来维持家用。村里只有这一条路能通向外面,有十多公里,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一米左右,可就是这样一条路,维持着他们村子与外地的联系。
途中,强子歇息的时候,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向这边传来,以为是蛇之类的东西,就把木柴放一边,挑了根粗点的棍子小心防备起来。过了约莫一分钟,才看到是一个人拖着一个袋子之类的东西向这边走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趴在了旁边的高点的草丛中,等着那个人到来,猛的爬起,向后脑勺就是一棍子,只听闷哼一声,那位蒙面的人就倒了下去。强子也顾不及那人是谁,打开被那人拖着的袋子,一看,果然是一个女的。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嘴巴也被棉布塞上。似乎早先挣扎的没了力气,只能用那双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强子。
强子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就拉着她往外跑,直到跑的没了力气才停下来躺在了旁边的草堆里,这才打量了下这位姑娘,这一看才想起忘记了把嘴里的棉布给拿下来了,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但接下来的事就更羞红了脸,显得那张脸更黑了。那姑娘好像回过神就趴在强子身上哇哇地哭了起来。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哄这位姑娘,所以只有等她哭完……
……
“谢谢你救了我……”
没什么,我……强子似乎被她那双大眼迷到了一样,不知说什么了好……
……
……
吱吱呜呜说了半天强子才了解到,她叫玉甜,学画画的,在离这不远的城里的那个地方读大学。这次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才跑这偏僻的地方来写生。顺便体验一下一个人游行的感觉。可不料在画着的时候就被那人捂住嘴捆了起来……
强子又看了一下那张惊魂未定发白的脸,不由得喜欢起来,可又想到自己的情况就没再想下去……
“我带的画板之类的东西也都丢了……”
要不我帮你找回来?……
“不用了,丢了就丢了,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说着打量了下穿着破烂的强子,问道
“你怎么到这地方来的?”
强子挠了挠头皮:我……我家住在山里……本来是出来卖柴……啊,我的木柴……说道这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也丢了对吧,嘻嘻”
“没事,下次我帮你去砍回来……恩……不过,我一个人不敢……”
我领着你。强子脱口说出了这句话,接着火辣辣的感觉又从脸上传来……
“恩,那说好了,不过,可不可以把我先送回学校去,我自己不敢回去了……”
强子愣了愣,点头道:走……
就这样强子带着玉甜走到了她的学校,途中有出租车向他们招手,不过全被玉甜拒绝了。之后,强子一个人从原路返回。路没变,沿途的风景也没变,变的只有强子那颗欢乐跳动的心。强子知道自己喜欢上玉甜了,而此刻他在想,难道自己真的要高攀上她吗,还是就这样回去,再也不去找她。
依旧是自己一个人上山,做家务,只不过比以前更兴奋了,似乎砍柴的力气也变大了。时间悄悄地从强子身边擦过,稍纵即逝,又到了去村外卖柴的时候了。
还是同一条路,强子走到救玉甜的那段路无意识地又想到了她……已经说好了去找她,如果不去就是不守承诺了。对,必须去。强子说服了自己。走到学校的时候,学校人已经不多了,强子走到她的宿舍下面叫了起来……
“玉甜,下面有个捡垃圾的叫你呢”
去你的。
“真的,不信你……”还没说完,强子的声音就又传了上来……
啊!我知道了……说着把手里的衣服放到盆里就跑下去了。脸上那一抹红晕,连她宿舍的也没有发现。
“你还会来啊,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这不是来了嘛,我……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再路上强子反复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可还是说地结结巴巴。
“恩,走,去那边,领你看看我们学校去”玉甜边说拉着强子往学校南面走去。
强子被拉着,不知所措地只能跟着走。路上也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像在说:是不是捡破烂的偷东西被捉了?难道爬到女生宿舍楼去偷了……最后只能带着疑问走开了。由此可以看出强子是什么形象了,但是玉甜似乎没这种感觉,手也一直不放,知道转到听到强子肚子咕噜咕噜抗意时,才带他去学校食堂吃了饭,以至于强子在家吃晚饭时还想着中午在食堂吃的那一顿……虽然看着不是多么好看,但是很好吃,可能玉甜也是这样比作强子的吧,只是不是吃。
“下午我们没课,我正好外出画画呢,要不我们去你们那片的山?”
恩……你不怕?强子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有你呢,我怕什么,嘻嘻,那我上去收拾,你等下……”没等强子答应就跑上去了。强子也只能在楼下呆呆地等。
这次依旧没有打车,强子给她背着作画工具,不多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在一处山坡上坐落着大小不同,粗细不等地树,偶尔也有几块石头在树下隐蔽着。强子找了处平整点的石头,让玉甜坐到上面作画,可她怎么也要帮强子砍完一捆柴才肯。
时间总是在你最快乐的时候跑的飞快,好像怕你忽略它一样。等玉甜砍完柴时就到下午四点多钟了,中间强子也让她停下,但她非要砍好这一捆。这时强子才发现玉甜的两只手上早已磨了泡。
这就快黑天了,你的画还没作呢,还有你的手……
“没事,就当锻炼一下,画也不急,明天再画就是呗”玉甜说道。
恩,行,强子看了看羞得有点红的太阳,接着道:那,我送你回去,要不到了你学校就黑天了。
“那柴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
“我跟你先送回家吧……”
强子没做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愣的时刻,玉甜早就已经把柴放到他面前了。看着她那表情怎么也说不出来个不字,虽然强子不想带她到他家那破地方。
“这是我会尽快办的,你放心好了,那天要不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那个混蛋把我从背后打晕了这是早成了……”
“知道了,你尽快办就行了,这事别……”
当强子和玉甜到院子时,强子看到了父亲和村里的那个李老汉又在喝酒,好像在谈论什么事情,也就没去屋里。
爸,我去城里送个朋友,你们先吃饭吧,给我留点就行了。强子说道。
而此时一向话最少的强子妈却走出来了。谁也没发现,当强子妈看到玉甜那双眼睛的时候,猛的一顿,差点切到了拿菜的那只手。
“她是……”
哦,妈,这是我在城里认识的朋友,叫玉甜……
“玉,她姓玉……”
我们得走了,要不黑天了就回不来了。
“让你朋友吃完饭再走吧,正好……”
“阿姨,我晚上还有课,到下次来了一定吃完饭再走”玉甜说道。
“恩……下次一定要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
……
“阿姨挺热情的,看着好亲切啊”
可她……强子没说下去,只是在想他的母亲怎么见了玉甜就象换了个人似的。而此刻强子却不知道他的母亲早已把思绪飞到了三十年前……
“我们以后会在一起吗?”
“肯定会的”
“真的吗”
“恩,真的,我玉大龙发誓,如果以后……”
……
……
当强子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吃了留的饭之后,被母亲问了几句话就回屋了,当然,除了把那个蒙面的人打晕之外的事都交代了。
第二天,强子吃了饭就早早地挑着柴出去了,和以往不同的是在他背后多了双眼睛,不错,就是强子妈。只是,在她刚想出去的时候被一个声音制止了。
“还想让我另一条腿也残了吗”
强子爸这淡淡的一句,却使强子妈停了下来……
强子妈脑海中又回应了十几年前的一幕……那时候强子小,碰巧那会儿又在山上玩。当回到家的是偶只发现了父亲被砍的腿。却不知道是自己母亲砍的。
“从我被绑到这地方到现在跟了你有多少年了,就算我出去了,又有谁还认识我……”
“那也不准你出去”声音很淡,却好像不能反抗一样……多少年了,强子爸一直扞卫着这句话,虽然他是错的。
但紧接着的事让强子爸愣了下,因为强子妈这次没有回来,而是向外走去……
“都多少年了……这次也许是为了强子吧……出去出去吧,还有谁认得她呢……”强子爸嘴里念叨着。
当强子带着玉甜到山上时,发现母亲已经在那等着了,不由纳闷,因为平时没见母亲出过门的……她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盯着玉甜看,直到把玉甜叫道了一边,好像忽略了强子的存在。
“玉甜,你喜欢强子对吗?”
“我……”
“以后别和强子来往了,你们不适合,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阿姨?”
“不为什么,你赶紧走……现在就走!”
“阿姨……”
“走啊!”
强子听到情况有些不对,跑了过来,看到的只是母亲阴沉着的脸和转身哭着离开的玉甜……
怎么了妈!为什么要赶走她!
“跟我回家吧……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两个人像着了魔一样,但是却非常安静,一直保持到家里……
强子妈指了指依然抽着旱烟的强子爸,说道:
“知道我怎么嫁给你爸的吗?”
看了看强子爸没什么动静,又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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