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夜,仿佛像迷雾中的大海,一切的景象都在这迷雾中变得迷离。街上橘黄色的灯光下,来来往往的面孔一张接一张让你目不暇接。匆匆忙忙的,一切擦肩而过,又仿佛重新开始。这种景象充满着淡淡地忧伤,像一个哀怨的女子……
那时候,我才刚刚离开大学,来到省城的一家小公司实习,公司里从上数到下没几个人,我在里边却是年纪最小的。刚到公司报了到,还没来得及接受公司的正式员工培训,便接到了学校的补考通知。于是,我不得不请假回学校一趟。
我不敢抬起头来看组长的脸,心中扑通扑通地直打鼓。红通通的脸上写满了歉意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谎话或者狡辩甚至陪笑来让组长松口,这样的事情常常使我一个星期不能入眠。
组长终于没有阻拦我,而是报告经理裁决,经理仿佛非常为我考虑,竟然告诉我,我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走的时候经理还再三嘱咐:好好考试!别要有什么压力,多看书就过了的。也别急着上班,这些天啊,公司业务都还是淡季……
我回学校的那天是一个吹着风下着小雨的晚上,淋了一身的雨,第二天便开始头痛发热起来。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同学们是在一个又一个网吧中穿梭,除了网吧还有KTV,活动做的如火如荼。大家恍如隔世般的见面互相握手问好还要请对方吃饭。
考试考得很顺利,大家战线一致共抗外敌,有力的使力没力的把风,就一个上午,便把几门不及格的科目全都应付了过去。出了考场大家都打着口哨鼓着腮帮子一通通儿地冲向网吧。
第二天,考试结果就出来了,按道理我也该回公司来上班了。
同一战壕里的同志们都喜笑颜开共庆胜利果实,大胖看了看我的补考成绩连连摇头表示痛惜:“兄弟,辛苦你啦!你的牺牲大家会铭记在心的!”
我冲他摇摇头,心里却不是滋味儿:“唉!是我运气太背!没办法!”
“还去吗??”
“去哪儿啊?”
“今儿晚上活动啊!你还不去?”
“啊?是吗?!那得走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暮色降临了,阴沉沉的!没带伞,今晚上是回不来了!我们一同挽手向网吧冲去。心里早已忘却了考试失败的哀痛。
接下来,是轰鸣的枪炮声和兴奋的叫好声。一直到早上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冒着连珠般的雨滴回到宿舍。就一切的一切都忘却了。
我还是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同志们都纷纷提着行李一个个回到他们的工作岗位。我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抓紧我手中的鼠标。到最后,我也决定回去了。
“兄弟,以后一定要记得哥儿几个啊!”大胖一手交付我的行李,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深情地说道,眼眶都湿润了。
我深深地点头:“嗯!我会记得的!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友谊万岁!”
“嗯!友谊万岁!兄弟,你都要走了!哥有句话要送给你:无论咱们几个身在何方,都是兄弟,你的狙击枪一定要常加练习啊!不能停啊!没有你!我们几个也不成啊!”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一次深情地点头:“嗯!队长,你放心!只要战队的同志有需要!我无论身在何地,都会出来帮手的——只要我还活着!”
大胖拍了拍我的肩,又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唉!时间过得真快啊!”
听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口仿佛如一块薄冰覆盖,现才刚刚融化:“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接下来我便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我没有叮嘱他如何管理好我们辛辛苦苦建立好的战队,我透着车窗对他说道:“大胖,我们永远都是很好的同学,希望你去我家做客!”我不知道我这样结尾会不会有欠妥当,但我确实想不出对他说的更合适的话了。
他这时仿佛如梦初醒,笑意满面脸色微带羞涩轻轻点头:“恩!会有时间的!”
车子渐渐开远了,外面下起雨来,开始我能看见一排排门面匆匆向后移去,一棵棵常青树往后渐渐退去。直到最后水蒸气将玻璃蒙住,我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在车上无聊的看着手机报,翻来翻去都是以前看过的。车子上的录像机里放着一部很古老的外国片,屏幕里的男人抱着即将死去女人痛哭流涕。旁边的哈巴狗一边舔着女人的手指一边汪汪直叫。街面上逐渐下起雨来。一个小姑娘正冒雨一边哭泣一边跑回家去。
我看着觉得索然无味,便把头望向周围的面孔。在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旁已经不知何时坐过来一个女生。此时的她正全神贯注盯着电影。她的耳朵上挂着耳机,好像在用手机听歌。前面是一对情侣相互紧紧拥抱亲昵说笑。后面的小女孩儿正冲她的妈妈嚷嚷着要吃巧克力,而她的妈妈正和一个声音听上去就很老的男人用手机在吵架。她们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我们无法听到电影里的对白。
终于,电话那端的男人仿佛已经察觉这边的听众们的埋怨,把声音降到又温柔又缓慢。而此时的女人还在紧追猛打誓不罢休。
我开始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便准备将座椅放平点,然后深深睡却,一觉醒来,我想,我就应该下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