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是跟娴，第一次在情人节跟女孩一块出去吃饭也是跟娴，我的第一个女友还是娴，娴在我的生命中占有了太多的第一次，太多的不舍，我第一次爱上的是娴，然后分手；第二次爱上的是还是娴，我的两次爱情，爱的居然都是娴。也就是说，我和娴在分手三个月后，又重新走到了一起，仿佛是第一次爱的延续，但我们都知道，我们开始的其实是另一段恋情。可爱如烟火一样，绚烂、繁华散尽后消散了，就像情人节的烟火一样，在它最最灿烂华丽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陨落。

　　１。那年烟花特别多

　　三年以前，我爱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名字叫娴。那时候，其实我们都还是孩子，我念大一，她也念大一。虽然只有不太长的三年时间，但却只能记起一些羽毛般飘浮的片断，印象最深的是和娴一起去育成县的乡下找她的外婆，那时跟她认识刚刚两个星期，手都还没有碰过。我们背着行囊，像来自千里之外的远方的客人，去的却只是距天水市二十余公里的乡间。我们的打扮怪异而新潮，那时我刚刚二十，桀傲不驯的年龄，像很多爱画画的人一样，我的牛仔裤永远洗不干净，东一块，西一块，涂着各色的油彩，娴笑我是故意弄上去的，其实不是，画过油画的人都知道，稍不注意，衣服裤子上就会粘上颜料，免不了的。不过，膝盖部位的那个破洞确实是我故意割的，但我死活不承认，我说是一次旅行时被荆棘划破的。

　　而娴则的确是那种很会打扮的女孩儿，而且看起来比我成熟，一点不像大一的新生，后来我们正式谈恋爱，不少人都说，你怎么找了个比你大的作女朋友，其实她比我小两岁。话说回来，在那次育成乡间的旅程里，她还不是我的女友。因为走错了路，我们返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路过一户农家，他们正好在放起烟花，是那种过年过节常见的一根棍子就可以射出简单花样的普通烟花。

　　娴惊讶地喊：看，烟火啊！我笑她是装出来的惊喜。回城的路上，一路的烟火，深蓝的夜空点缀成灿烂的海洋，整个天水似乎在沸腾，兴奋的人们把一年的喜悦都放在了这一天来施放，娴和我都知道那一天是正月十五，可娴不知道，那一天也是２月１４日，那一天是情人节。记忆中，那年烟花特别多，我迄今也不知道那一路的农家为什么会放那么多的烟花，但我却记得那些转瞬即逝的花儿很美。回到天水的那晚，我失眠了，我想我是爱上了娴。在情人节的夜晚。

　　２。爱如烟花般灿烂

　　爱如烟花般地瞬间绽放，我对娴说，今后我们一年过两次情人节，２月１４号一次，七月初七一次。娴就甜甜地笑，就像美丽而璀璨的烟火。娴爱上我是比较晚一点的事情。

　　从育成县回来后的日子里，我开始成为娴最忠实的影子，我们也一起开始上自习，娴不让我跟她坐同桌，把我放到自习室的角落，然后一个人安心地在另一个角落写着、读者、看着，偶尔还抬头朝我挑衅地笑笑，我很苦恼，可是没有办法。岁月一瞬就是几个月事情，我已经习惯了娴的挑衅的笑与冷淡，依久每天陪她到操场跑步、吃饭、上自习、吃饭，无聊地逛街，到乡下去看她的外婆。只是，我们再没有晚上摸黑回来过，也再没有见过第一次到乡下时那灿烂的烟火。

　　最后一次到乡下时，娴背着一个鼓鼓的包，好像不怎么重，我说替她拿，她不让。返回天水市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黑压压的黑，沉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娴说休息一会儿，然后就把包从肩上卸了下来。正在怔神声，眼前突然出现熟悉的灿烂，是烟花，是烟花，娴拿着几束点燃的烟花，在空旷的墨黑下奔跑，烟花灿烂了夜空，也灿烂了我的娴。娴说：想要给我一个惊喜，想让我高兴起来。娴说，好久之前就想这样了，可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释然，我知道，在好久之前，娴已经爱上我了，只是比我晚了一点点。

　　那天回去后翻日历：七月初七，是那一年第二个情人节。我曾经对娴说，今后我们一年过两次情人节，２月１４号一次，七月初七一次。娴就甜甜地笑，就像美丽而璀璨的烟火。娴记得了，但我却遗忘了。

　　３。爱比烟花还寂莫

　　烟花的灿烂就是一瞬，在最华丽璀璨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陨落了。美丽的爱情就像这灿烂的烟花，爱仿佛是记忆中的事情：像烟花一样灿烂，然后陨落。最深切的爱在平淡的时光面前都是如些的苍白憔悴，一时的繁华归于平静，爱也就陨落了。

　　又是情人节，无预兆的，天突然下起了冷雨，风吹起了头发，一愣神间雨丝就打湿了眼睛、睫毛，还有嘴唇，冰凉冰凉的感觉，雨水在严寒里结成了冰，在大地上延伸着洁白冰冷，就像娴的肌肤。

　　我站在雨的最深处，手里拿着红玫瑰，等待娴。天一如冬季的阴沉，风一如冬季的凌厉，这个情人节的严寒阻挡了爱情的脚步，我捧着被严寒冻成坚冰的玫瑰、缓缓行在城市的积水广场上，雨停了，烟花绽放了，喧闹的声响，灿烂的色彩，城市的沸腾依久，烟花的灿烂依久，玫瑰却凋谢了，城市的阴霭在烟花落尽后又卷土重来。

　　娴说不出失约的理由，然后我们就分手了，没有惋惜，也没有感叹，平平静静的可怕。我在憋了三个月之后，给娴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我痛苦流涕，泣不成声，当时的世界里，真的不能没有娴。放下电话，和娴又走到了一块，却是烟花落尽后的平淡。后来的一年，生活成为了一种习惯，到最后，和娴几近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好像只是一种下意识在支撑着我们在一起。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天异常的闷热，关掉电脑，准备睡觉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和娴一起吃一次饭了。我扑到日历的旁边：今天是七月初七。我记得曾经对娴说过，今后我们一年过两次情人节，２月１４号一次，七月初七一次。娴就甜甜地笑，就像美丽而璀璨的烟火。娴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

　　４。烟花依久华丽璀璨

　　情人节的前一天，我准备了好多好多美丽精致的卡片，写下一行行祝福而暧昧的话，可如今，尘封的日子也侵蚀了它：灰尘、污渍与抹不去的斑斑点点；留下的或是什么？悔恨与庆幸，就像巧克力与玫瑰一样，一种无法琢磨的情感。

　　心思里有一种渴望，好想情人节的那一天发生点什么，渴望有点馅饼掉在自己的头上，即使砸痛一下也是可以的；也有几条巴巴干的短信过来，我记得：其中一条“评”比“祝贺”多出１０倍多的短信我收到了２７条；于是，我煞费苦心地编出一条条短信，各条与各条不重复，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蹉跎了。后来想把那些即兴编写的短信收集而抄录下来，可终究没有做这件事，年头近了，每个人都很忙，正经忙、穷忙、瞎忙，终究是一个忙字一个乱字。

　　那一年的情人节，吃了很多巧克力，回味时是一种苦涩的味道，全然没有了甜与腻或者浪漫，把玫瑰花插得书房里到处都是，那一抹或深或浅的红让房间莫明有清冷的气氛；总感觉是去年的情人节，习惯了春节是年头，可自己却已在２００７年度过了两个月又１４天，情人节的记性，是那一年的情人节。

　　娴没有来，我给她发了短信：情人节快乐！很俗而又很简洁的一条短信，她更简洁：谢谢。连标点符号也没有加。再后来的那天晚些时候，我又给她发了一条：我给你买了巧克力，还有红玫瑰，真的，不骗你。

　　“是吗？”她还是两个字。再后来，莫明的伤感惆怅，我把红玫瑰剪短，插在了书房的花瓶里，剥开巧克力的包装扔在了火炉里，一股子馨香，我把巧克力吃掉了。娴说：这是最没意思的一个情人节，还说：我不应该连巧克力也买了。可她那天没有来，一直没有来。

　　我尝试着对每一个路人一个绽放的微笑，可我不能，我只能微笑着看过每一个路过的人；情人节的那一天，他们或许都有一个或悲伤或甜蜜的记忆，可更或许，他们会说：这是最没意思的一个情人节。我们拥有巧克力、红玫瑰，还有微笑与爱情，可我们仍然常常说：这是最没意思的一个情人节。

　　傍晚，我打开窗户时，一抹浓重的灿烂闯了进来，是烟火，情人节的烟火，华丽而璀璨，一如往昔的灿烂繁华。情人节的烟火，悲伤、苦涩、陨落过后，又是依久的灿烂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