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家乡众口皆碑的骄傲——从这片贫瘠落后的乡村飞出去第一位大学生。
那个村前面,是一条崎岖蜿蜒的山路是与外界唯一的通衢,延伸十余里路,才与一个小镇接壤。
每天早晨,他用一辆自行车带着她,沐浴在新鲜的晨光里,缓缓向学校驶去。下午放学,他俩身上镀上金灿灿的夕阳而归。
光阴荏苒,三年高中生活划上了句号,他们都长大了。爱,就在他们青梅竹马心中彼此发芽。在一个溶溶月光下的夜晚,他俩相互倾吐心中情愫,爱的誓言。
可是,高考的结果总是在刻意开着玩笑,他却名落孙山了。
她走的那天,他依旧用自行车载着她到镇上乘长途大巴。
车轮一转,心事盘旋,辗出一辙愁肠百结,一路上两个人沉默无语。今天一别,明日天涯各在一方。
她终于没有将噙含在口里的“等我回来”几个字吐出,只是让他记住每个月给她寄去二封信。长途大巴开始启动,载着她的梦想和渴望,载着他的惘然与失落,拉开了他俩遥远的距离。
他回到家乡,成了小学一名代课老师,他每个月都要给她写去二封信。而且还要从他微薄的工资里挤出一点钱寄给她,并在附言栏上写道:“注意身体,生活上别亏待了自己”等之类关爱温馨的话语。
他的学校安装上了电话,他每个月除了写信给她,还给她挂几次问候的电话。
她大学毕业了,她没有回到贫穷落后的故乡,她不想再过着清苦的生活,而是留在了城市,她已爱上城市繁华而高节奏的生活。一位富商的儿子闯进了她的生活,他为她花钱阔绰而大方,她的身上脱去往昔清贫的羞涩,而是全身上下穿着时尚的服装,她的耳朵、手腕、手指上闪烁着金银特有的光泽,她不再跑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了,她拥有了一部手机,她在电话中,谎称告诉他:“她靠家教挣的钱买的手机。”很快,她的心被富商的儿子俘虏了,与他结了婚,她换了手机卡号,她怕他从家乡打来电话从中作梗,破坏现在来之不易建立的家庭,流失掉她目前拥有富足的生活。他打电话给她,电话中提示,这是一个空号。从此她也不再打电话给他。这时,他一位高中的女孩,向他倾吐心中爱慕之情,他毫不犹豫婉言的谢绝了。他一直等着她给他一个答案,哪怕是一封信里字里行间,或电话里只言片语——拒绝,他才死心。亲朋好友,都前来好言相劝,说他不要执迷不悟,做着白日的梦,她是大学生,他俩之间的距离是天壤之别,女人的心,秋天的云,说变就变,谁的劝说他都当作耳旁风,他坚信,她一定还爱着他,他一定要等着她回来。
她结婚不到半年时间,就被富商的儿子扫地出门。理由很简单,富商的儿子泡上了一位比她更靓丽的美女,她只是富商儿子感情玩弄的傀儡。
那一天,也是她人生中泅渡的沧桑,面如泪洗,一个人来到酒吧,用烈性的酒精麻醉自己,当她举起酒杯,轻轻摇晃,烈酒的上面漂浮着苍白的泡沫,她想到了自己这次失败婚姻,就像这一层脆弱的泡沫,轻轻一晃,就砰然破裂。在这冗长的夜里,伤心欲绝的她想起了家乡的他。
翌日,满载未清醒的宿醉和一颗伤痕累累的心,登上了回家的客车上。
她来到镇上下了车,拨通了他学校的电话号码,让他来接她。
一见面,他依旧英俊刚毅,面带微笑,向她问候着关心的话语,她的心房升腾着久违的温暖,心室挤压出隐痛与愧怍。他和她分手时没有改变,只是昔日载着她上学的破旧自行车换成了一辆摩托车。他将她的行礼麻利地绑在车上,先让她坐稳,然后发动了摩托车。
她在路上问他:“你现在还爱我吗?”
“爱!”,他崭钉截铁回答。
“那你爱我程度到底有多深?”她又问道。
山路一个急转弯,他来不及回答,忙踩刹车和打方向,车子撞在一块石头上,失去了平衡,急速向悬崖边下滑,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他迅速转身,伸出有力的双手,使劲一推,把她从车后座上推到路的中央。
可他连同他的摩拖车永远的去了,跌落到悬崖底谷。
她的身上蹭破几处伤痕,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她大声哭喊着,回天无力……。
他爱她程度到底有多深?他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用整个生命去测量爱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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