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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

时间:2009-12-08 15:49来源:且听风吟 作者:忧郁老人 点击:
  肖春花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心中反而风起云涌,有股难以言说的滋味。肖凤花充溢着幸福的脸庞和受到打击苍白的脸庞在面前交相辉映。她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归宿,而自己呢,茫茫人海,滚滚红尘,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一


  春风拂面,脱去了臃肿的冬装,人们立刻轻盈飘逸起来。迎面走过两个女孩子,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仍有鹤立鸡群之感。当然啦,她们也为自己感到自豪,迎着欣赏的、惊艳的、爱慕的、或者是色迷迷的眼神,她们面带微笑,偶尔回眸一笑。有一句成语是怎么说的,哦,惊鸿一瞥,对了,就是惊鸿一瞥。肌肤荡漾在和煦的春风里,说不出的惬意、美妙。美丽也是要金钱做基础的(当然,天生丽质的功绩是不可抹煞的),为了自己的魅力不打折,她们经常去一家叫做“美斯特”的美容店做美容。


  在这里需要交代一下,两个女孩子都姓肖,名字里都有一个“花”字,一个叫肖凤花,一个叫肖春花。肖凤花稍胖一些,但绝不是肥臃,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丰腴”。肖春花瘦一些,但不是那种皮包骨头的病态美人,脸色红扑扑的,很容易令人联想到“人面桃花相映红”那句诗。


  她们是大学同学,还是一个宿舍的上下铺,肖春花叫肖凤花上铺的,肖凤花叫肖春花下铺的。别人不这么叫,把她们统称为“小花花”,有人喊一声“小花花”,如果她们同时在场,就不约而同回应“—哎”。问题是,她们偏偏形影不离,次数多了,她们也感到挺不方便的,就商量改了称呼,肖凤花大两个月,叫“大花”,肖春花自然就叫“小花”。肖春花不太满意,嘟嘟囔囔地说:“小花小花的,像叫宠物似的”。肖凤花说;“你就将就着点儿吧,能做个宠物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美容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有追求美的权利,俩人在美容店就认识这么一位爱臭美的男子。男人做美容属于凤毛麟角,这名男子就是这凤毛麟角中的一个。他很谦和,每次都会主动先与两位美女打招呼,如果他排在前面,会主动让她们先做。小伙子很白净,高高瘦瘦的,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儒雅的气息。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仿佛一下子能看穿你的五脏六腑,神情却是懒懒散散的,可以用“慵懒”(“慵懒”不是女人的专利哦)这个词来形容。时间长了,她们知道小伙子叫韩超,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他告诉她俩,他做美容是老板要求的,说做美容是对客户的尊重,美容的费用是可以报销的。俩人羡慕不已,心里想,这等好事自己怎么没遇上?


  她们的工作其实也不错,肖凤花毕业后应聘在省报业集团工作,做了一名经济口的记者。经常东跑西颠,上窜下跳,栉风沐雨,对皮肤的损害程度自然就大了。说起来,肖凤花美容也是工作需要啊,也体现了对采访对象的尊重啊。可惜的是,报社领导不这么认为,她也就只能暗自嗟呀了。她的文笔不算很好,好在写消息、通讯报道之类的文章不需要多好的文笔。她的优势是思维敏捷、出手快,快得像韩乔生的现场解说。她的主任很欣赏她这一点,经常拍着她的肩膀鼓励说:“花儿呀,好好干,前途无量呢。”顺便说一下,肖凤花的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的秃顶半大老头儿,他搭在肖凤花肩上的手一般不会少于十五秒。肖凤花曾经对肖春花说:“那个老色鬼,总喜欢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啐他一脸吐沫!”


  肖春花笑嘻嘻地说:“你的肩膀多丰腴呀,就让人家搭一搭有什么呀,男人不色,怎么能讨女人的欢心呢。”


  肖凤花啐了一口:“我呸,就他?看他鼻沟间油乎乎的,典型的雄性荷尔蒙超标。”


  肖春花吃吃笑着说:“那你就发扬发扬风格,帮助人家解决一下临时需求呗。”


  肖凤花拧了肖春花一下,说:“本姑娘还没有沦落到那个地步吧。别光说我,你怎么不主动解决你们经理的生理需求呢。”


  肖春花说:“怎么不想啊。我本有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肖凤花说:“要不要我为你们拉拉皮条?”


  肖春华说:“还是得了吧,恐怕拉来拉去的,拉进你的怀抱。再说,就凭本姑娘的姿色,还搞不掂个他!”


  肖春花在一家很着名的合资企业工作,环境不错,薪水也不错。经理是个近四十的男子,颇有风度,把肖春花迷得神魂颠倒的。有事没事总爱往经理跟前凑,一来二去,关系就暧昧起来。肖凤花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勾搭成奸了?”


  肖春花吃吃笑着说:“甭看他脸上白白净净的,身上的汗毛很重,扎死人了。这家伙,真阳刚啊。”


  肖凤花说:“鹊巢鸠占,人家原配没有打上门来?”


  肖春花活:“别提了,一提我就恨得牙根发痒。这家伙,太能装孙子了。一次,他领着老婆孩子上公园,被我遇上了,竟然装作没看见。我喊他,他一本正经地给我介绍,这是我的太太。指着我说,这位是我的同事肖春花小姐。那一脸的纯洁无邪呀,像刚出生的圣婴,真他妈的能演戏……”


  女友的目光春风杨柳万千条,垂下丝丝柔情,一下勾起了肖凤花的千种情愫,万种闲愁,脸上慢慢罩上一层阴云。肖春花看她情绪突然低落下来,问她怎么了?她说其实也没什么。肖春花说没什么是什么?肖凤花终于忍不住,对肖春花说她正在遭受感情的摧残,心儿已成碎片。她也爱上了一个中年男人,是她的采访对象,是个离异的男人,孩子归前妻抚养。


  这家伙原来是个花心大萝卜。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平时接到我的电话那个温柔啊,不让你起一层鸡皮疙瘩算你够狠。什么心肝啊、宝贝啊、小甜心啊、花儿啊,反正什么肉麻说什么。前几天给他打电话,你猜怎么着,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工作上的事情工作时间说,我还有事,挂了。有他妈的屁事儿,我清清楚楚听见有个女人像正在与公狗交配的母狗似的哼哼唧唧的,俩狗男女行鱼水之欢正在兴头上呐。”肖凤花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已经风平浪静。


  肖春花笑道:“人家正在颠鸾倒凤,欲仙欲死,谁让你坏了人家的好事!”


  “……算了,不说他了,一想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做爱我就像吃了一只苍蝇,恨不得把他那个东西给铰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像说着很遥远的往事,能够平静地面对了,颇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慨。她们在各自的领域奔忙,依然孑然一身。回首过去的感情磨砺,她们自认为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躯,什么样的男人也不在话下。她俩还是经常相约去美斯特美容,交流各自的所见所闻,发表自己的一些评价,话稠得像树叶,嘁嘁喳喳没完没了。每当韩超出现,他们的话就渐渐零落下来,很淑女。韩超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在她俩心底投下一粒石子,平静的心境荡起层层涟漪。


  二


  天气渐渐热了,转眼间,到了初夏。六月的一个周末,她们在美斯特做完美容出来,灯火阑珊处窜出韩超,还是懒懒散散的样子,手持请柬,笑着对她俩说:“明天是在下的生日聚会,不知两位小姐愿不愿意赏光?”


  请柬上写着肖凤花、肖春花的名字,她俩很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她们感到很吃惊,是不是过于唐突了,心底却又暗自惊喜。肖凤花说:“给我们个理由吧先,我俩跟你并不熟啊。”


  韩超微微笑道:“美丽还需要理由吗?你俩如果能参加我的生日聚会,不仅是我莫大的荣幸,也是参加我生日聚会朋友的莫大荣幸,秀色可餐啊,你们的美丽将与我的朋友们共享。”


  肖春花说:“我们可不是供人家欣赏的宠物啊。”


  韩超笑道:“能被男人宠着是女人的莫大幸福呢。”


  肖凤花说:“我怀疑你居心叵测。你不要考验我们的智商,这对你没好处!”


  韩超哈哈大笑,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很有感染力:“哈哈哈,这句话已经验证了你的智商。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可爱的坦率。”


  肖春花说:“好吧,就算是龙潭虎穴,也陪你走一遭了。我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生日聚会在一个露天餐饮广场,五颜六色的彩灯在夜空闪烁,虽然有点儿俗气,却平添了几分浪漫。桌面中间是粗大的红蜡烛,随风摇曳,映照的每张脸神秘莫测。大家随意取食物,随意交谈。韩超端着酒杯踱到她俩面前:“两枝花儿,我是否有幸请你们之中哪一位跳支舞。”


  肖春花笑道:“请谁呢,总不能‘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吧。”


  肖凤花吃吃笑道:“呸呸呸,说什么呢,谁是鸡,谁是鸭啊。”


  韩超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潮,难为情地挠挠后脑勺。肖凤花说:“算了,我舍身饲虎吧。”


  俩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眼睛离得很近。韩超的眼睛锐气逼人,肖凤英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挑衅地问:“嗨,色迷迷地盯着我做什么?”


  韩超笑道:“搞搞清楚,这是色迷迷么?这是含情脉脉嗳。”


  肖凤花说:“甭臭美了。你是不是跟所有的女孩子都这么说话。”


  韩超说:“不不不,我只和有可能发展成老婆的人才这么说。”


  肖凤花说:“那你发展了几个老婆了?”


  韩超说:“保密。原则是全面开花,重点培养。郑重地通知你,你已经荣幸地列入了我重点培养的对象。”


  肖凤花说:“你以为你谁啊,情圣啊。美死你了。”


  一曲终了,肖凤花回到肖春花身边。看肖凤花脸上红扑扑的,眼睛贼亮,肖春花笑道:“看你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花心蠢动了吧?要不,你就留下来,与韩超先生共度良宵吧。你多长时间没有男人陪侍了。”


  肖凤花轻蔑地说:“我可不是你,没有男人就没法活了。就算是献身,也得值啊,就他那小身板。哼!”


  从那次聚会之后,韩超与她俩熟悉了,时不时地请她们吃饭。她俩也不客气,有请必到。韩超有时会感叹:“唉唉,你们俩呀,给我出了道难题,让我哪一个都放不下,难以取舍啊。”肖凤花笑嘻嘻地搂着肖春花的脖子说:“这好办啊,我做你的大老婆,小花做你的小老婆。”


  肖春花说:“要做你做,我才不做小老婆呢,多难听。”


  肖凤花说:“好听能当饭吃啊。但凡男人,总是宠着小的。你说是不?超儿。”她俩已经不叫韩超的名字了,叫他超儿。


  韩超没有回答,却是很受用的表情。


  肖凤花外出采访,有一个阶段没有见到韩超了,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拉下了。她心里知道,自己喜欢上了韩超。特别是那双眼睛,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期而至,贼光闪闪或者说含情脉脉盯着她,搞得她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天亮。


  一个天边涂满霞光的傍晚,她回到了所在的城市,进了美斯特美容店。玫瑰色的晚霞从宽大的窗户投射进来,给每个人都披上了一件轻柔的衣裳。肖凤花在一张椅子上躺下,旁边脸上覆着面膜女人说:“哟,名妓(名记)回来啦?”


  肖凤花笑着说:“小花儿,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这朵花儿没被摧残过吧。”


  肖春花嘻嘻笑道:“残花败柳,有谁愿意摧残哟。青春流水般失去了,咱还是寡女一个,嫁不出去喽。”


  肖凤花说:“别灰心嗳,莫道前程无知己,天下谁认不识君。”


  从美容院出来,俩人转身进了一家服装店,把人家的服装都试穿遍了,最后撂下一句飘飘飘的话,不合适。还感觉良好地说,像咱们这等尤物,怎么就没有配得上的衣服呢。服装店的老板一开始以为来了大买主,阳光灿烂的,后来看出来她俩根本不想买,就晴转多云了。俩人带着满足的笑容从服装店走出来。肖凤花忽然说:“你看那个老板像不像超儿?”


  肖春花站住,认真回忆了一下:“你别说,还真像嗳。”


  肖凤花轻轻地说:“你觉得超儿这个人怎么样?”


  肖春花站定,仔细打量着女友,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哎,大花,你不是爱上超儿了吧?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儿嗳,像发情的母猫。”


  凤花没有说话,闪烁的霓虹灯不断在她脸上跳跃变幻。肖春花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哎哎,要不要我帮你把超儿约出来?”


  肖凤花回过神来:“算了吧,恐怕你早已捷足先登了。”


  肖春花耸耸鼻子:“就他?胸脯能当琵琶弹,一晚上起三次夜,我都怀疑他有前列腺炎。”


  肖凤花心里别别跳了几下,果然让这个死妮子捷足先登了。她不动声色地问:“他一晚上起三次夜你怎么知道的?”


  肖春花知道说露了嘴,尴尬地说:“还不是听他自己说的嘛。”


  肖凤花不屑地说:“甭解释了,男人和女人,就是那么回事儿,睡就睡了,也算是互通有无了嘛。”


  肖春花扑上来挠肖凤花:“流氓,谁和他睡了了?谁和他睡了!”肖凤花冷冷地推开她:“没看出来啊,你下手挺快啊。”


  “难道你真地爱上了超儿?如果是真的,我可以让出来。”肖春花话说得很随意,但是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我喜欢他?开玩笑!充其量有点儿好感而已。”肖凤花的口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她的心里很酸楚。她真的喜欢上了韩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喜欢她什么?锐气逼人的眼睛?懒懒散散的神情?白白净净净一张精致的瘦脸?还是又谦和又有些恬不知耻的作派?反正和他在一起,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心情总是愉悦的。这样的男人其实很多,可以说一抓一大吧,自己是不是真的意乱情迷了?


  她漫不经心的话激怒了肖春花:“你就甭装了,其实你恨不得现在就投怀送抱呢。”


  肖凤花反齿相讥道:“那也没有你匆忙,难道你真的到了贱价大甩卖的地步了吗?”


  两个闺中密友看起来像是没心没肺,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说完就完了,明天的日在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其实,她们各自都在心底挽上了一个小疙瘩。再好的女友,事关男人,就不会那么慷慨大方了。


  三


  日子的脚步总是匆匆忙忙的,夏天很快结束了,天气渐渐凉爽了,天高云淡风轻的日子能使人释放出足够的能力,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儿,忙工作、忙恋爱、忙着采摘爱情的果实。肖凤花和肖春花仍在待字闺中,接受追求者贪婪的眼光。她们已经二十七岁了,二十七岁意味着什么,到了贱价处理的年龄!肖春花拍着自己修长的大腿感叹道:“现在的男人真他妈的瞎了眼了,这么美丽的风景硬是看不见。”肖凤花恨恨说:“有他们后悔的时候!”也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他们”是否有明确的指向。


  俩人都很忙,忙起来接触就少了。肖春花已经很久没有和肖凤花联系了,也很久没有见到韩超了,偶然也会想起和肖凤花形影不离的日子,好像俩人分开就活不成似的。偶然也会想起与韩超共同度过的一个个良宵,如醉如痴的一幕幕回想起来仍然令她心旌神摇。可是,过去也就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更别说锥心刺骨了。她想,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本来以为万分重要、无法或缺的东西,真得在某一天丢失了,其实也没什么,明天早晨太阳照样升起,晚上照样落下。


  她提职了,做了部门主管,工作相对比较悠闲。四面玻璃幕墙隔开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透过玻璃幕墙,看见公司来来往往的客人,与对口的业务员小声地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有人陆续带着客人外出。没有外出的,在电脑前忙碌着这自己的事情。肖春花想:这一个个的男人、女人,都有着什么样的内心世界?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一花一世界,人,匆匆来到这个世界,是在享受世界的给予,还是在被世界所消溶?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韩超不期然跳了出来,白白净净的脸、懒懒散散的神情、锐气逼人的眼睛,活泼泼地展现在眼前。


  她忽然感到六神无主,坐立不安,有了马上要见韩超的强烈渴望。她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还是直接去找比较好,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她取出化妆盒,认真补了补妆,看着镜子里靓丽的脸庞,她心中充满信心,就凭这张脸,什么样的男人不能斩落马下?


  韩超住在一条幽静小巷的高档住宅小区里,路两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阔大的叶片遮天蔽地。韩超平时不坐班,晚上应酬很多,早晨起得很晚。现在是上午十点,也就是他刚起床的时间。肖春花决定把他堵在被窝里,想起韩超被堵在被窝里尴尬的样子,肖春花偷偷笑了。


  碎石自铺成的幽静的人行道上,一男一女相拥着散步。男的腰板挺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女的还穿着睡衣,头发胡乱地勒在一起,纷纷乱乱地披散下来,很慵懒的状态,娇柔无力地靠在男的肩膀上,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恍惚间,肖春花觉得那个男的是韩超,女的就是自己,多么幸福的时光,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吗?俩人由远而近,瞬间,肖春花感到自己心脏一下停止了跳动,世界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她分明看见,那个男的正是韩超,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她最要好的同学、朋友肖凤花!


  韩超显然也看到了肖春花,轻轻拽了一下肖凤花,想躲过去。他这纯属掩耳盗铃,怎么能躲过去呢?肖凤花经过瞬间的震惊马上清醒过来,迅速调整出一张笑脸迎上前去:“嗨,上午好,遛弯儿呢?”


  躲不过去,只有面对,韩超笑了,尽管笑得很难看,一口整洁的白牙寒光闪闪:“小花儿,你好,好久没见了。”


  “是啊,几天不见,你就旧貌换新颜了。”肖春花笑着,心里的怒气一蹿一蹿的。


  韩超当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没有接茬,想尽快离开,挥挥手说;“我们还要到前面买东西,有时间再聊?”


  肖春花横亘在他俩面前:“别介呀,你可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友啊。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的。”转过脸面对肖凤花说:“大花儿,你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嘛。你看,今天的太阳多明媚啊!”


  肖凤花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说:“小花儿,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夹枪带棒的,超儿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们没有权力干涉的。”


  一阵风刮过来,吹落了一片梧桐树叶,撩起了肖凤花的睡衣,红色内裤“走光”。肖凤花急忙拽住衣角。肖春花尖刻地说:“里面还穿着内裤呐,我还以为什么都没穿呢。”


  “穿没穿跟你有什么关系?”肖凤花不甘示弱地说。


  “是和我没关系,你们就是在大街上做爱也和我没有关系。”肖春花目光冰冷,对着韩超说:“超儿,真有你的。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鸡,你这只鸭的本事真不小啊!”


  韩超并不答话,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神情专注。肖凤花本来想说你说谁是鸡,看了看肖春花冰冷的目光,把想说的话咽进肚里。


  肖春花说:“咱们真是一言成箴啊,大花儿,论起来,我应该是大老婆,你才是小老婆!”


  笑容渐渐从肖凤花脸上退去,她盯着肖春花看,目光很执着。肖春花却并不看她,死死盯住韩超。


  时间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往前走着,肖春花继续盯着韩超,韩超继续看着天上的太阳,肖凤花继续盯着肖春花。


  肖春花的耐心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终于忍不住,对着韩超叫喊:“我跟你说话呢!”


  韩超的眼睛依然望着天,回应道:“你说,你说!”


  肖春花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


  肖凤花没有说话,却莫名其妙地笑了。韩超的眼睛仍在看天,回应道:“是啊是啊。”


  肖春花的挑衅被顽强地反弹回来,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了。她感到了慌乱,感到了孤立无助,她再也无法忍受了,歇斯底里地喊叫:“狗男女,你们滚吧,滚得远远的,别在让我再看见你们!”


  韩超和肖凤花俨然已是一对情侣,俩人住到了一起。不过,据说经济上还是独立的,谁的钱谁花。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韩超请客需要带肖凤花出席的时候。


  她们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中断了来往,她们终究是知识女性,终究是开放时代开放城市的知识女性,她们用理智筑起的堤坝,足可以抵挡任何感情洪水的袭击。


  偶尔,韩超还会请俩人一起吃顿饭,她们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个事实了。因为她们明白,在改变不了现实的情况下,只有坦然接受。韩超依然口无遮拦,大老婆、小老婆地叫。她俩并不在意,相视一笑,埋头吃饭喝酒,并不理睬。


  她俩还去美斯特做美容,韩超不再去了,好像换了一家美容店。俩人见面依然嘻嘻哈哈,说着各自听到的或者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只是,她们都在避免提到韩超。有时候无意提起这个名字,会使她们感到尴尬,于是赶紧绕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仿佛那个人根本不值一提,仿佛她们之间从来也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其实,只有她们自己明白,过去的友谊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们只能在心中默默悼念那段曾经有过的纯真友谊。


  四


  韩超踩着细碎的雪花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自信,对自己的情商充满信心。他坚信,女人在热恋的时候,无论有多高的学历,智商都等于零。他特别善于包装自己,既幽默又有些淡淡的忧郁;既聪明又不时冒出些可爱的傻气。他自认为自己的气质是一流的,没有什么样的女人不在他的面前低下她高昂的头。


  挖空心思认识了肖凤花和肖春花之后,开始追求的目标是肖春花,她身材健硕,大腿修长,亭亭玉立,能勾起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的绮思遐想。把肖春花引诱到床上,不需要多高的科技含量,试过之后,知道了肖春花已不是处女之身,隐隐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释然了,他十分明白,她这个年龄,要求她还是处女之身无异于缘木求鱼。从她的口中他得知到了她的第一次早在高中时代就奉献给了男同学。韩超心里很是羡慕那个没见过面的艳福不浅的家伙。


  一次,韩超单独遇到肖凤花,他锐气逼人的眼光把肖凤花剥了个干干净净。肖凤花已经知道了他与肖春花的关系,心里想,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全了,一定要抗拒到底。可是,韩超的眼光太具有诱惑力了,她实在难以抗拒。她忽然想起那句话,除了诱惑,什么都可以抗拒。可是面对诱惑,谁能抗拒得了呢。她忽然明白了,肖春花为什么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超儿还要奋不顾身地投怀送抱的原因了。到了床上,韩超才知道肖凤花真是个尤物。她身材曲线没有肖春花优美,但是却像丰饶的、油汪汪的土地,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耕耘着这块土地,韩超得到了从没得到过快感,这快感使得他愈加的亢奋,简直乐不思蜀了。他认为自己真是了不起,把两枝花玩弄于股掌之上,不由地自鸣得意,也更增添了他的自信。


  可是,这种自信很快就被失望淹没了。自从被肖春花奚落之后,肖凤花很少到他这儿来了,给她打电话,她总是说在外地采访,暂时回不来。找到门上,肖凤花看没有退路,也是匆匆忙忙的,像例行公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也没有了那种快乐的亢奋,那种燃烧的激情,搞得韩超兴味索无。


  一次,两人终于找到了久违的感觉,做得分外投入,分外狂放,分外激情四溢,分外酣畅淋漓。事毕,肖凤花去浴室洗澡,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韩超靠在床头看报纸,橘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他,感受到了家的温馨。肖凤花洗澡出来,身穿浴袍,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容光焕发,愈加楚楚动人,令韩超怦然心动。他往床里挪挪,示意肖凤花上床。肖凤花没理睬,自顾自穿戴齐整。韩超不解地问:“要走?”肖凤花面无表情地说:“是的,而且再也不来了。”


  “为什么?”韩超吃惊的问。


  “不为什么。”


  “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先?”


  “每当和你干事儿,就像她站在床前看着我们,那种蔑视、讥笑的眼神使我如芒在身!”肖凤花拎起提包,准备离去。她不愿意提起“她”的名字,韩超自然知道“她”指得是谁。


  “可是,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是啊,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肖凤花轻轻地说。韩超当然明白,她说的“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与他说的“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不可同日而语。


  从此,肖凤花真的和他断了关系,快得令他猝不及防。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应该接近尾声了,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最终无疾而终,各走各的路,从此互不相干,除了有一点点儿浪漫之外,一点儿也不跌宕曲折,平凡而又平淡。可是,故事并没有结束,就像生活没有结束一样。


  韩超的自信心虽然受到了无情的打击,可是他的诱惑力并没有因此而减少。韩超抗击打能力还是很强的,同时在两个女孩之间穿梭,还要做的隐秘,他感到挺疲惫的。现在有了一种解脱感,还有一些失落感。锐气逼人的眼神里,掺进了些许沧桑和忧伤,更让女孩子们心痛。很快,又一个女孩乘虚而入。这个女孩是新招聘的大学生,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子,圆圆的眼睛,圆圆的乳房。她的名字就要袁媛。满脸孩子般的稚气,每当听韩超讲什么有趣的事情,就会双手托出下巴,睁大亦真亦幻圆圆的眼睛,轻声感叹:“哦,真的嗳。”面对这样稚气纯真的神情,你会觉得,哪怕一丁点的谎言,都是对她的亵渎!


  韩超原以为,像袁媛这样纯真可爱的女子,一定还是处女之身,上床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转念一想,这么纯真的女孩子,是最容易受骗失身的,心头不不由地涌上了几分怜香惜玉的情怀。


  袁媛从不主动向韩超提出任何要求,偶尔送一个小礼物给她,她也会欣然接受,比较高档的礼物会断然拒绝。韩超心里感叹,这样不慕虚荣的女孩子在当今这个社会太稀少了。俩人一起过夜时,袁媛微微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也会恰到好处地高声叫喊,配合韩超燃烧的激情。偶然,她会睁大圆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忙碌的韩超,韩超锐气逼人的眼光碰到袁媛纯真的眼睛,就会化成一江春水。他感到自己很幸福,也很“性福”。


  幸福的日子总是显得匆忙,在手指间飞快捻过。


  一天,袁媛地把一张化验单拍在韩超面前,严肃地说:“怎么办吧?”韩超拿起化验单,原来袁媛怀孕了。韩超掏出一摞钱摆在袁媛面前,不动声色地说:“做掉!”


  袁媛冷笑:“做掉?说得容易!”


  看着袁媛那张板得铁紧的脸,韩超心里暗暗吃惊,这还是那个纯真可爱的袁媛吗?


  “你想怎样?”韩超问道。


  “两条路。第一,立即和我结婚,让我们的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他有出生的权力。我希望你能做出这个选择。”


  “第二条路呢?”


  “哼哼,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会让我的肚子日渐凸起,我不怕死缠烂打,也不怕身败名裂。只要你也不怕!”袁媛平静的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让我想想。”韩超额头沁出了汗珠。


  最终,韩超选择了娶袁媛的方案。


  婚礼在市内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来了很多“款”级“腕”级和“星”级人物,宾客之中没有肖凤花和肖春花。婚礼轰动一时,很久以后,市民们还在议论,发出“啧啧”之声。


  新婚之夜,韩超趴在袁媛光洁的肚皮上说:“咱们的宝宝会动了吗?”


  袁媛不以为然地说:“宝宝。哪来的宝宝?”


  韩超惊讶地说:“你不是怀孕了吗?”


  “谁说我怀孕了?”


  “那,那张化验单是怎么回事儿?”


  “哼。我同学就在市医院妇产科,弄一张化验单还不是简单的跟一一样。”袁媛得意地说。


  韩超白净的脸气得扭曲变形,指着袁媛吼道:“你……你卑鄙!”


  “我卑鄙?是啊,我卑鄙,你呢?”袁媛的声音像从千年冰窖中溢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怎么了?”韩超被这逼人的寒气冷凝住了。


  “大花儿,小花儿,你可真是采花高手啊。”袁媛讥诮地说。


  韩超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知道,自己的把柄已经被袁媛牢牢攥在手心里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么阴毒的一个女人,老天爷为什么给她那么一张纯洁无邪的脸呢?她对自己的过去知道得清清楚楚,却装作若无其事,举重若轻,挽好了圈套让自己钻,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任她摆布。韩超气愤地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逼我和你结婚?”袁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想上前搂住她,和她亲热,袁媛哼哼唧唧的呻吟,还是让他很受用的。袁媛却不吃他这一套,忽然抬起脚,一脚蹬在他的裆部,怒喝道:“滚,滚开,你这个混蛋!”


  韩超被蹬下床,心中万分委屈。他想,为什么,怎么就跟这个女人结婚了呢?难道自己真的发昏了吗?他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心里异常明白,面前的这个女人什么事儿都可以做出来,自己已经被她“套牢”了!


  五


  暮色苍茫。肖春花躺在床上,看着屋里的光线一点儿一点儿暗淡下来,任凭黑暗把自己包裹起来。她不想开灯,一动也不想动,她头疼得厉害。她想起肖凤花,想起韩超,他们现在干些什么呢?她多么希望他们之间能有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聊天,听自己倾诉心中的苦闷。无论是谁,现在来到自己身边,过去的一切恩怨,都会随之烟消云散。她独自在外闯荡,像无根的飘萍,心中万般凄楚。不由地,她可怜起自己来,眼泪潸然而下,汩汩而下的眼泪,很快浸湿了枕巾……


  隔壁有人回来了,按亮了走廊的白炽灯,一团白晃晃的光圈投射到对面的墙上,随之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隔壁住着一个单身女人,隔三岔五带回一个男人过夜,肆无忌惮的喊叫声惊心动魄。眼泪忽然止住了,她想,何必和自己过不去,生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顾影自怜,凄凄惨惨,你就是难过死了,又有谁会理睬呢?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犒劳自己一顿丰美的晚餐。


  电话就在这时尖锐地响了起来,拿起电话,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打来的。她的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农村,母亲打电话要跑很远的路。她喊了一声“妈!”眼泪又禁不住汹涌而出。妈妈惊慌失措地连连发问:“花儿,花儿,你怎么啦?有什么委屈跟妈说……”肖春花哽咽着说:“妈,没有什么,挺好的,就是,就是想您了……”她问了父亲的身体,问了妹妹的学习,问了庄稼的收成,考虑到长途电话费会给家里增加负担,很快便挂断了,心里的块垒一点儿一点儿地在亲情的包围中溶化了。是啊,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时刻牵挂着自己。


  初春的一个傍晚,肖春花下班回家,对面走过来一对男女,男的搂着女人的腰肢,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她很远就认出来了,那个女人就是肖凤花。肖凤花远远也认出了她,立刻拉着男人背过身面。肖凤花与韩超勾肩搭背的景象一下在她面前复活了,她大步迎上去,大声叫道:“大花!”


  久违的称呼唤醒了肖凤花沉睡的记忆,她的心嘣嘣乱跳。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亲切地说:“哦,小花儿啊。”她告诉肖凤花,身边的男人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就是自己在冥冥之中等了很久的那个男人,她在一家大公司做CEO,离异,前妻在国外。“我准备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嫁出去。”她对肖春花说。男人个子很高,一看就是那种很有钱、很有教养的男人。男人很礼貌地伸出手,握住肖春花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暖和,握住这样的手,令人心里很踏实。肖凤花亲昵地说:“小花儿,我们走了,有个很重要的酒会。”


  看着肖凤花娉娉婷婷离去的背影,肖春花忽然恶作剧地喊道:“你知道吗?超儿结婚了!”肖凤花倏然转过身,脸色苍白,一句话没说,拉着男友快步而去。


  肖春花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心中反而风起云涌,有股难以言说的滋味。肖凤花充溢着幸福的脸庞和受到打击苍白的脸庞在面前交相辉映。她找到了幸福,找到了归宿,而自己呢,茫茫人海,滚滚红尘,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三个月后的一天,经理对她说,要接待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对公司的业绩至关重要,要全力以赴。经理亲自出面接待,她坐陪。肖春花开了一个不太雅的玩笑,三陪吗?经理笑微微地说,几陪都行,只要把他搞定,你就是大功一件。


  到了酒店,经理把重要客人介绍给她,她吃惊地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这不就是大花的男友吗?问题是,陪伴着他的不是大花,而是一个个子高挑的时髦女郎。这个女郎比大花年轻,带着名贵的饰物,珠光宝气,光彩夺目。她的身材堪称完美,美艳得令人透不过气来!她亲昵地依偎在CEO身边,好一个现代版的郎才(财)女貌。


  风度翩翩的CEO似乎已经忘记了肖春花,客气地与她握手寒暄,恰到好处地引用“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诗词来赞美她。肖春花想呕吐,拼命忍住,忍得眼泪汪汪。


  酒会进行过程中,她频频向CEO敬酒,一杯接一杯,络绎不绝。美艳女人要替酒,她坚决不让,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经理劝她见好就收,她不加理睬,还是与他死缠烂打。喝到最后,把满满的一杯葡萄酒泼到CEO那张白皙的、英俊的、斯文的脸上。


  举座皆惊!


  美艳女人花容失色,经理呆若木鸡。还是CEO最先清醒过来,取出纸巾擦拭脸上的酒液,大度地说:“你喝醉了!”接着,经理也清醒过来,咆哮着:“肖春花,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肖春花用冷冷地目光扫了一周,转身扬长而去。


  她没有回公寓,直接去了公司,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打印了一封辞职书,从经理办公室的门缝塞进去。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安,心里分外坦然。她打算先回家去看看,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一年,两年?她记不清了,她真的很想回家。至于以后怎么办,她没有去想,也不想去想,以后的事就交给以后吧。这一夜,她睡得分外踏实,她听到有人呼唤她“花儿,小花儿。”是谁呢,父亲?母亲?大花?还是超儿?她梦见一个人牵着自己的手,走过丛丛鲜花,走过家乡那条清亮的小溪,走过茂密的杨树林……那个人的面目很模糊,像是大花,又像是韩超,还像是把贞操献给的那个高中同学……醒来后,天已大亮。


  门铃响了。这上了鱼尾纹,手中拉着一个行李箱。肖春花请她进屋,她摆摆手说:“不了,我是来向你告辞的。”肖春花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说:“告辞?么早,会是谁呢?打开门,站在门外的竟是肖凤花!她明显憔悴了不少,眼角悄然爬告什么辞?”肖凤花说:“我已经辞去了工作,南方有家报社招聘人,我看了,挺适合我,想去试试。”肖春花叹了一口气,说:“那,你等等,我送你。”肖凤花说:“不用了。”肖春花不由分说,把肖凤花拽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陪她走出来。


  拐过街口,迎面碰见韩超。三个人站定,心中涌起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尴尬了一会儿,还是肖春花最先开口:“超儿,婚后的生活很幸福吧?”


  韩超幽幽地说:“一言难尽呐。”


  肖凤花讥讽地说:“拥红揽翠,春光无限,有什么难的呢?”


  “你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啊!”韩超自嘲地说。


  “做贼,就不能怕挨打!”肖春花说。


  韩超挥挥手,不愿意提及此事。说:“我就是准备告诉你们,我已经辞职了,去一家办事机构设在上海的法国公司工作,下午的飞机。”


  肖春花说:“夫人呢,不带着一起走吗?”


  韩超漫不经心地说:“暂时还没这个打算,走一步说一步吧,前面的路是什么样,谁知道呢。”


  他们站在初春的街上老朋友似地说着话儿。他们已经能够平静地对待过去的一切,心中曾经荡起的层层涟漪消失殆尽,没有爱,也没有恨。他们知道,既然能够平静地对待过去,也能够平静地接受未来。他们心里也很清楚,就此一别,天各一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也许永远也见不了面了。


  肖凤花看了一下表说:“啊,时间差不多了,就此别过吧。”


  三个人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他们不再去想未来,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阳光依然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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