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6次列车……从贵阳到湛江……开车时间17:04……”空荡荡的屋子里,儿子手里拿着张火车票不断度来度去……“哎,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又该返校了……”
“各位旅客您好,现在是下午一点钟,请您准点对时。”火车站的大钟又敲响了一次,又一个小时已经过去。
“时间也不早了,先把东西收拾了吧……”把火车票揣到兜里后,儿子走到床边,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东西。
“袜子?”打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双连包装袋都还没打开的袜子。这是儿子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买的,看到质量很不错,一直都舍不得穿。假期都已经完了,可这两双袜子,却还是新的。
“恩,质量的确很不错。”儿子打开其中一双的包装袋,边揉搓边自语道。
过了几分钟后,儿子把拆开包装袋的那双袜子装进了旅行包;另外的一双,留在了抽屉里。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儿子开始架锅准备蒸饭了。
“蒸饭的时候记得把挂在墙边钉子上那袋子里的鸡蛋也一道煮了。” 母亲出门前的再三吩咐又在耳畔响起。
儿子取下袋子,里面横放着五个鸡蛋。这是母亲买来准备煮给儿子火车上吃的。“妈——”看着袋子里圆个圆个的鸡蛋,儿子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叫了声。
“下午5:04就要上火车了,这么一走又要再过一年才见……老爸老妈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儿子沉吟了片刻,心里浮起几丝的不放心。
儿子抬头看向窗外碧蓝的晴空,“希望爸妈的身体永远都像这天空一样……”接着闭上了眼睛,双手合掌在胸前默默念起,“愿上苍保佑爸妈平安。”
刚把饭蒸好,火车站的大钟又再次敲响了,“各位旅客您好,现在是下午两点钟,请您准点对时。” “今儿个是怎么搞的,时间硬是跑得这么快?”从窗外洒进的太阳光线,也倾斜了好多。
儿子把门关好后,出去找爸妈了。
来到爸妈摊子前。“爸,妈,饭我已经煮好了。”
“恩,好。和你爸去菜场买点菜吧,买好后回来叫我,我再在这守会。”母亲话腔空空的。
儿子和父亲来到菜场,买了几样菜后就折回了摊子,叫上母亲,一家三口就这么默默地走了回去。
回到家里。“妈,今我想吃你炒的菜。”儿子对母亲道。
“孩子,你来炒吧,自打你回家后这菜一直都是你炒的,你手艺可比妈的强多了,还是你来吧。”母亲声音有点怪怪的。
“妈,我想吃你炒的。”儿子声音也怪怪起来。
“孩子想吃你炒的菜你就去炒吧。”坐在旁边一直都在“噗噗”抽个不停烟的父亲终于说了句话。
“那好吧。”母亲看看父亲,再看看儿子,不声不响地转身去取菜锅了。
片刻后,母亲手里的勺子在菜锅里开始翻转起来。
“哧——”在母亲手里菜勺娴熟的不断翻转之下,锅里的菜边不断卷起和跳动边发出阵阵声响,屋子里也慢慢弥漫起了股股沁人的菜香。
儿子静静地守在母亲身边,眼光随着母亲炒菜的手不断上下移动着。“一直没发现,原来妈炒菜的样子是那么的好看。可是,可是……看了这次之后又要隔一年的时间才能再看到……”
饭桌上的菜一盘盘的慢慢增多。可儿子,还是那样——守在母亲身边,静静地看着母亲手里正不断翻转着的菜勺。
“好了,舀饭就吃吧。”母亲勉强挤出几丝微笑,“将就吧,妈炒的菜不好吃……”母亲转向儿子道。
“怎么会不好吃呢?”还没等母亲把话说完儿子就抢道,“不好吃会把咱三姐弟养这么大吗?妈炒的菜好吃!哎,就可惜弟弟还没下班,姐姐又还在老家……”儿子忽然想起姐姐那才五岁半儿子的小可爱样,心里闪过一丝喜悦,“爸,来,吃吧。”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算来也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孩子,鸡蛋装好了吗?”母亲问道。
“妈,已经装好了的。”儿子答道。
母亲起身收拾碗筷,却发现放在抽屉上的盘子里还有四个鸡蛋,“怎么不全部拿走呢?”
“妈,我想……我想我们每人吃一个……”儿子声音更加怪怪起来了。
“孩子,别傻了。我们在这经常爱煮吃的,你就全部拿走吧。”说着母亲伸手到盘子里拿起鸡蛋递给儿子,眼睛却不看向儿子。
儿子伸手接过母亲手里的鸡蛋,又放回了盘子里,“妈,我真想我们每人吃一个……”儿子声音开始哽咽了。
“那……那……”母亲眼睛看了看儿子,看了看父亲,转过去又看了看盘子里的那四个鸡蛋,最后转回来又看了眼儿子,“那……那……真是个傻孩子。”母亲脸上浮起一丝幸福,伴着眼角的点点湿润。
“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恩。”静坐了半天的父亲从脖子里挤出这么个字。
去火车站的路要经过母亲的摊子。
离母亲的摊子还有几步路。母亲忽然转向了儿子,声音空空地道,“孩子,你爸送你去就行了……妈……妈在这照看摊子……”母亲一下子把身子转了过去,很快地又忽然转了回来,脸上换了个强笑继续道,“你看,这里人那么多,生意上来的时候得要个人在这才行……”
“好。”儿子抬起眼睛看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眼睛里滚动着的东西后,马上又低了下来,“妈,那我们走了……”
来到火车站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2236次列车已经开始剪票。
“爸,就送到这吧”,儿子对身边的父亲道。
“孩子,爸也只能送到这了。”父子两走了这么远的路了父亲才冒出干巴巴的这么一句。
“爸,我走了。你和妈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哦,一到学校我马上就给你们电话。”儿子心里开始酸酸起来。
“恩。路上注意安全,看好自己的东西。”父亲声音走调了。
“爸,放心吧,我知道的。就这样了,我走了。”说完儿子背起旅行包,边向父亲挥手边慢慢走进候车室。
候车室外的父亲,一直在那静静地站着,守着自己的儿子,直到儿子慢慢消失在匆匆人群的那头。
“走了。”父亲心里腾起几分失落。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父亲,却还在候车室门口站着。
“爸——”耳边忽然响起儿子亲切的呼声。
父亲擦了擦眼睛,看到儿子又跑回来了,“怎么了,孩子?”脸上又是焦虑又是兴奋。
“爸,我差点忘了。我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买了两双袜子,一直没穿。我把一双带走了,还留下一双在抽屉里给弟弟,弟弟回来的时候记得给他说一声。”儿子喘着气道。
“知道了。去吧,火车快开了。”父亲把脸转了过去。
“好的。爸,回去吧。我走了……”儿子抬头看了眼父亲,却没看到父亲的脸。
一转身,儿子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今天……我今天怎么变得像个女人样了?”回头看了眼候车室外还一直铁铁站着的瘦弱身躯,儿子心里的那把刀,已经绞起。
“由贵阳开往湛江的2236次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请乘坐本次列车的乘客们抓紧时间到剪票处门口排队等候剪票。”火车站的广播,不停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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