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以为,这歌的名字是《我在那一角落患过忧伤》。就像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不喜欢陈禾的。
高一那年,姜涔趁着老师未到班时,逍遥地坐在讲桌前的位子扮家家。两个好友很默契地配合。
一个小孩突然走进教室,礼貌地说:“老师,我叫陈禾,我是来报名的。”
臭小孩,没长眼睛不是?学校里的老师再年轻也没有她年轻好不好,额上的两颗痘痘足以证明她青春逼人。陈禾,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他是天真的孩子,真的是孩子。有个莫名其妙的老爸,搬出一套莫名其妙的教育方式,让他小学连升三级,中学又跳了一级。同班同学的自己居然比他大足四岁。
每天空闲时间的修理他是自己的必修课,好象这样就可以从无聊的学习生活中找到乐趣,找到新的自己。他总是慢半拍的表情,傻傻愣愣,书敲到他头上才知道抱头窜。
高二分班,他学理,姜涔学文。还就真的不怎么见到了。一个年级十几个班级,光是数人头也能数到口干舌躁。她在失望之余,也偶尔会想起,他呆呆的表情,还有傻傻的微笑。
以为,从此以后即使遇到也顶多擦身而过。
他却叫果果送来一封信。果果是死党,很好很好的朋友。
看了半天,声情并茂,各种修辞手法和引经据典都用得很巧妙。只是,他说了一句:我爸说这个时候的感情是人生当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她忿忿扔掉,又踩了几脚才泻恨。这个家伙,估计等将来娶老婆也要他老爸一声命令。
真的,即使偶尔遇到也就擦身走过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最说不准的事情了。
他再没有表示,她也再没提起。
高三毕业,拍毕业照的日子。大群大群的人在操场上站着,姜涔从三楼的教室看,乌鸦鸦一片。
心里难过起来,有些人,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吧?
他又出现,递上一封信,依旧天蓝色的底,白色的云,还有一个羊角辫的小女孩。
有什么用呢?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姜涔摇摇头,那样的悲伤笼罩,任何没有把握,没有快乐的事情她都不愿意碰触。很久就听说,他的分数预测下来按历年标准基本上够得上北方那所着名的大学。
他黯然离开,连“再见”都不说。
捧着几个好朋友狠狠地哭一场,再去超市买了一袋酒,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说说梦想,谈谈愿望。
大家都成年了,失去最严谨的束缚,心里极其渴望一种释放。
酩酊大醉,以往平坦的道路此刻异常崎岖。姜涔很不明白,为什么路上要种三排树。
一个手臂扶住了她,很陌生的味道,也很陌生的感觉。转头,是陈禾倔强的脸,摇摇晃晃。
他怎么突然长那么高了?好象都比自己高了。记得,刚上高中的时候,他几乎只到自己的肩膀。
记忆模糊,只听妈妈讲,是一个很斯文懂礼貌的男生送她回家。
握着手里的信,她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那是他偷偷留在她口袋里的吧?
只简单的六个字:我真的喜欢你。
烟消云散,波光荡漾。转瞬,已过去很多年。
姜涔从自己的三流大学毕业,在家乡找了一份高低不就的工作。偶尔听到他的消息:他被获批硕博连读了,他被送到美国当一年的交换生,他说想要留在华尔街……
莫名其妙,记得十分牢固。时时,突袭她的神经末梢。
连带,自己也好象得了神经病。辞掉原来的工作,找了一间新律师行,当起助理。顶头上司很帅,很有魅力,最主要对她好象也有感觉。
以为,缘分终于降临。可当他的唇压上来的时候,潜意识地侧身让过去了,脑子里浮现的是那张莫名其妙的脸,微微笑着,眯着眼睛说:“老师,我叫陈禾。我是来报名的。”
那段感情也不了了之,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自己无能为力。
有些事情,来得太早。有些事情,又来得太晚。
其实,伤风应该是跟感情很像的东西吧!每个人都会得,得了又未必会注意或重视。不会死,但却很难受。
柜子里有一个抽屉,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连时间都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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