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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都想结婚

时间:2009-10-16 10:22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程城 点击:
  马艳丽终于明白,人到底是要结婚的,也许跟马小强,但现在跟刘梦楚,甭管跟谁结,幸福永远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幸福是理想,也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幸福永远也不会像花儿一样,尽管也有开放和枯萎,但它不会散发出谁都闻得到的芳香。也许你看得到别人的幸福,但自己的幸

  张爱玲说:“唯独男子有开口求婚的权利——只要这制度一天存在,婚姻就一天不能够成为公平交易……”


  马艳丽觉得每一个没结婚的人都想结婚,尤其是身边的这些女性朋友,所以她眼看着她们一个个地结婚了。她也想结婚,而且绝对不比那些已经结婚的朋友们的欲望微弱一点点。可是她结不了,这里边的苦大概只有她自己能说清楚。而且马小强也从来没提过结婚这碴,马艳丽不只一次地想过,也许马小强有一天真的跪在她的面前,哪怕是站着,左手鲜花,右手戒指,随便地问她一句,嫁给我好吗,也许她会马上点头,尽管她会因此失去很多,她可能也会毫不犹豫。没发生的事怎么想还是没发生,这虚幻的幸福感总是被自己强烈的现实感打破,马艳丽是个现实的人,她不喜欢做梦,更不喜欢白日梦。


  马艳丽的父亲离开那天马小强说找个车去送,结果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车还是没到位。马艳丽很生气,指着马小强的鼻子说,你说,我还能指上你点啥。这话也许另有所指,但马小强没听出来,马艳丽的父亲也没听出来。马小强陪着笑说,我实在没想到这小子涮我,我饶不了他。马艳丽的父亲是个厚道人,一直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做出租就行了。马艳丽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打了个电话,结果南峰公司马上派了一辆别克商务车来。送走了父亲,轮到马小强不高兴了。南峰公司为什么这么待见你马艳丽啊,还不是因为刘梦楚刘总待见你马艳丽,刘梦楚他为什么待见你啊,要是没什么事他怎么就那么待见你啊。


  马小强憋了一肚子气,啥也没说,转身打个车就走了。马艳丽也没拦,马小强怎么想的她当然清楚,可她也生气,谁让你没能耐呢,你找不来车我找来了你还不愿意。其实马艳丽根本不在乎马小强是不是真的能找来一辆奥迪A6或着别克君威什么的送她父亲,她就想马小强给她一个说法,结婚的事总不能让我马艳丽提吧。虽然她的那些女友也都劝,说你老大不小的了,别绷着了,谁说还不一样啊,就当是你跟他求婚了,还能怎么着啊,能丢多大份啊,幸福不比脸重要啊。说的都对,都有理,听了一百二十回了,可马艳丽就是不答应,她想的是,怎么这事就非得我说啊,为什么他能绷着我就不能啊,反正不结婚吃亏的是他。


  其实马艳丽父亲这次来也是专程来相女婿来的,看了马小强几天的表现,除了穷点没别的毛病,喝点小酒,不大,抽点小烟,不多,长的小眼睛小鼻子的,看着却顺眼。老人是基本没意见了,临走说了一句,最好有房子,总不能住桥洞子底下去。


  房子这事还真不能怪马小强,这个城市房价不高,10万块付首期能买个不错的房子,可是马小强把这钱给了马艳丽,转身就让马艳丽投到股票市场里去了,一转身变5万了,所以马艳丽才辞去了原来乘务员工作,跑到中杨公司当起了业务员。为了多赚点钱,马艳丽可是苦了自己,早起晚睡不说,还要经常陪那些客户喝酒,一喝就是大半夜,虽然没让人占着大便宜,却也损失好几两肉了。跟刘梦楚认识,就是在酒席上,当时公司举办新品发布会,完了以后安排客户吃饭,马艳丽被安排和南峰公司的老总刘梦楚一张桌子。一桌子人,谁都看出来刘总对马艳丽的意思,可马艳丽就是装糊涂。其实刘梦楚真算是不错的人才了,论人品长相职位财务状况,哪一点都比马小强不知道好多少倍,可惜他晚了一步,马艳丽后来想,要是当时没有马小强,她嫁给刘梦楚的机会约等于百分之一百。


  当天刘梦楚就答应给马艳丽一个定单,等回到公司盘点,马艳丽发现她拿到了所有业务员中最高的一份定单,公司又是嘉奖又是赞扬,让她很是兴奋了一回。


  刘梦楚是个聪明人,他从不主动找马艳丽,每次都是马艳丽因为公事求见他,而他也一直都保持绅士姿态,只是马艳丽的要求,他从来没有驳过面子,就因为这样,马艳丽才逐渐在公司里立了足,虽然背后很多人说这说那,但你总是管不住别人的嘴。马艳丽心想,甭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只要马小强还信任我,这就足够了。


  渐渐的,马艳丽听到公司里流传了一种说法,说刘梦楚花了10万块把马艳丽给包了。马艳丽听到这真流汗了,心想这话要是传马小强耳朵里去,她还解释得清么。又一想气更大了,这谁造的谣啊,真够损的,就算我马艳丽被包了,也不至于就值10万吧。可是流言就是流言,你可以不在意它,但绝对不能低估了它的能力。


  马艳丽想一定得做点什么了,可她能做什么呢?她好不容易打下基础的工作不能仍,仍了工作房子就没了,她也不能找人去问这流言怎么传出来的,她更不能直接去找马小强解释,她主动说当然表明了态度,可谁知道说不清楚的话会不会被当作此地无银呢。


  马艳丽走在大街上,太阳直射在她的头上,脸上很快淌了汗。她心想啊,人有两件事总得搞清楚,一个是活着图个啥,一个是目前盼个啥,要是这两点都没有,那活着就真没劲了。她看着周围行走的人们,她不知道他们都从哪来,到哪去,谁结婚了,谁没结婚,谁有外遇谁没外遇,她只知道,他们谁都比她幸福,谁都没她那么不知所谓。她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呆会,可是她发现哪都有寂寞的影子,她走进了一家酒吧,一个名字叫做飘的酒吧。


  酒吧不大,头上脚下左边右边哪都是木头,有个穿着与环境极不相符的黑制服的服务员马上迎了上来。马艳丽找了个靠吧台较远的地方坐下,点了一杯红粉佳人。她从来没来过酒吧,不知道红粉佳人是什么酒,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舒服。酒一上来马艳丽就觉得没有点错,果然很漂亮,喝了一口,很爽口,有点辣,还有点甜,反正很舒服。她坐在这角落里,看着吧台上几个打扮艳丽的姑娘在那大口的饮着黑色的啤酒,她觉得她也可以和她们一样,虽然比他们都要大几岁,可青春还没走呢。她很想过去跟她们认识一下,于是她走了过去。


  “你们好。”马艳丽尽量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那几个姑娘转身看着马艳丽,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她,其中一个像是这伙人的头的姑娘回头冲着那几个姑娘会意地笑了笑,又转过头来盯着马艳丽说道,“大姐,你有事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想认识你们一下。”


  那姑娘突然笑了起来,又回头看看其他几个姑娘,那几个姑娘就也笑了,他们越笑越厉害,差点就要弯腰了。马艳丽头皮有点发麻,她小心点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衣服,发现也没有哪特别脏的,可她们笑什么呢?


  “你们……你们笑什么呢?”


  “你是不是找‘拉拉’啊?”


  “什么‘拉拉’。”


  “女同性恋啊,别告诉我你这都不知道就出来钓鱼。我们可都是正常女性,都是离了男人活不了的姐妹,您啊,找错人了,哈哈……哈哈……”


  马艳丽脸一下子红了,心想真是丢人,看来自己还真是跟人家不一样,紧张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一转身逃似的跑掉了。


  这本来就是一小插曲,可是偏偏给马艳丽惹来了大麻烦。酒吧里的事凑巧被马小强的哥们张东给看见了,这张东是常进出酒吧的主,他知道这几个姑娘是干那事的主,赶紧回去报告给好兄弟马小强。


  马小强正坐在沙发上生气呢,刘梦楚包马艳丽的传闻他刚听到,虽然他也不信这事是真的,可心里就是窝火,正合计收拾刘梦楚一顿呢,正好张东进门,马小强赶紧把张东拉进门,把这事跟张东一说。张东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着马小强。


  “小强,做兄弟的可不能不提醒你,可别为了一个女人折进去,这马艳丽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马小强一听就急了:“嘿我说张东,你小子可不仗义,我把你当兄弟跟你合计这事,你要是胆小说一声,做兄弟的不勉强你,你别绕着弯的骂人。要是平时哥们弟兄玩女人,这事不用你说,我自己都嫌丢人,可马艳丽那是你未来嫂子,你可不能顺嘴跑火车。”


  “急什么呀急什么呀你,我还没说什么呢。我告诉你,我可看见咱家嫂子在酒吧里跟一群小姐在一起打的火热。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哪个不是出来卖的主,还吃药呢。要是好人家的媳妇呢,今天不用你出手,兄弟我帮你出这口恶气,可那马艳丽这样对你,值得你这样吗?”


  “张东,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没事瞎编排你嫂子,我真跟你翻脸。”


  “嘿,这真叫不识好人心那。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我敢对天发誓,这种事我能瞎说吗。”


  “滚,张东你混蛋,你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别惹我抽你。”


  “成,强哥,我算认识你了,拜拜了您呢,自己掂量着办吧。”


  马小强赶走了张东,虽然嘴上百般不信,心里也嘀咕开了。能全是空穴来风么,张东那小子的确不是东西,嘴上也没把门的,可这话绝对编不出来,难道马艳丽真的变得这么快?我得问问她,不能等事情都公开了我才知道真相啊,那不真成傻冒了。


  马小强给马艳丽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马艳丽心里正嘀咕呢,刘梦楚这事该怎么和张小强说呢,接了电话,马艳丽就更闹心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张小强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事,她却不知道,她在酒吧的一个神经质的举动也成了祸害。


  晚上7点,在青品斋饭庄,马小强深沉地坐在马艳丽的对面。两个人点完了菜谁也不吱声,就那么哑坐了半天。


  马小强点了一根烟,递给马艳丽,自己又点了一根。他看着马艳丽,终于问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马艳丽本来挺愧疚的,一下子气又来了,心想你马小强怎么老是一副别人欠你钱的嘴脸,而且好象我马艳丽欠你的最多。


  “说什么呀?为什么老是我要有话对你说,你就没话对我说么?”


  “我说什么呀我说”,马小强突然提高了嗓门,“我行的正走的端,我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是说我行的不正走的不端呗,得了,你也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我问你,刘梦楚是怎么回事?”


  “刘梦楚怎么了?我和刘梦楚到底怎么了?啊,别人说我被他包了你就信了,谁看见了,谁看见我和他怎么了?你凭什么质问我啊?我还没嫁给你呢!”


  “你还有理了,要是什么事都没有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他怎么那么热心啊,我怎么没见他对别人那么热心啊。”


  “你今天就是来质问我的是不是,我只跟你说一次,我跟刘梦楚什么事都没有,连一顿单独的饭都没吃过,我不会再跟你解释第二次,我又没做什么,我凭什么受这委屈啊!”


  “你说什么事都没有,人家为什么编排你啊?有什么理由啊?”


  “那你就是信了,那你还问什么,你就直接说就完了,大不了我们就分手!还能怎么着啊,我就是真跟了刘梦楚又怎么了,他又没结婚,我也没嫁人,我犯得着解释么我。”


  “好,咱先不说这刘梦楚的事,你告诉我,你今天在‘飘’酒吧跟那群妓女一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谁编的吧,有这事吧?”


  “马小强,你混蛋!你找人跟踪我!”


  “我没那么下作,是张东碰巧看见的,你别转移话题,你就说,是怎么回事。”


  “我不跟你废话了,你什么都不信我,这么下去也没意思了。我们都冷静一下……分手吧!”


  “分手?你是不早就这么想来着。我耽误你赚钱了是不?我耽误你找大老板是不?你早说啊,我让地儿!”说完马小强转身要走。


  “你等等。”


  “怎么着,还有事么?你放心,我走之前会把帐付了,这顿算我请你最后一顿。”


  “马小强,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有自尊,我也有。可我的自尊这些天也快牺牲没了,我不在乎,外面怎么说我我都没在乎,我就在乎你怎么想的,现在我知道了,我在你心目中,也就那么回事。分手这事我从不说第二次,我欠你的5万块钱,等我攒够了就拿给你。”


  “别提那钱的事,没劲,我是穷,不是大老板,也没有别克车,可我他妈这辈子就这么一点值得骄傲的事,就是从来没把钱当祖宗。”


  “你也不用变着法的骂我,我是把钱当祖宗了,你是真不了解我,连我赚钱为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意思。咱别吵了,就这么最后一点时间,别留给人看热闹了,坐下来安静的吃完这顿饭,也算咱俩没白走一回。”


  于是马艳丽和马小强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谁也没多说话,这是个冷静的好时间。马小强有点后悔,要说他对马艳丽的了解,他怎么也不相信马艳丽会被人包,至于酒吧里的事,虽然他现在相信马艳丽确实出现在那个酒吧里,也确实跟一群小姐在一块,但他还是不相信马艳丽会跟那群小姐参合到一块了,可他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释。这顿饭他吃的够郁闷。马艳丽同样也有点后悔,她最清楚马小强那臭脾气,可他人就这样,心怎么想的嘴上从来说不清楚,而且很多时候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正好相反。可这人就是忒好面子,不管和谁,老是拉不下一张脸,从不说对不起我错了。这事就是马小强真知道自己错了,相信他也绝不会主动承认。马艳丽想可能他们真的走到头了,大概是没什么挽回的机会,而且就算挽回了,心里也会有阴影。男女的这点事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小事一桩,可放在当事的两个人身上,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马艳丽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吃完了饭,马艳丽没有让马小强送回家,而是打了个车跑到了小河边。她当然不会想不开,这件事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她只是想在河边吹吹风。她突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她记得电视剧里面失恋的女人往往会跑到小河边吹着风,想着过去的事,看上去很伤感,又很美,她特想体验一下那种感受。一想到自己这白痴一样的想法,马艳丽就有点哭笑不得,可日子还得照样过啊,该怎么过呢?这是个问题。


  第二天,马艳丽辞了职,结算了工资马艳丽拿着钱去了趟深圳,她想看看有没有赚钱的门路。结果在深圳,马艳丽感受到了市场经济在中国的具体表现,并且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文盲,这世上她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她不会做的事更多。于是马艳丽又生出一个神奇的想法,她想回到学校考个文凭。


  马小强在那顿晚饭的第二天就得知马艳丽辞职了,他刚高兴了一会就高兴不起来了。他分析出两个结论,一是马艳丽是冤枉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辞职,二是马艳丽跟刘梦楚确实不一般,这不,一和他马小强分手,马上辞职,直接跑去给刘梦楚一个人工作。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结果,他小心翼翼地继续打听着关于马艳丽的消息。等他知道马艳丽去了深圳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甭管他怎么猜测,也甭管事实是什么样儿,他和马艳丽已经不是一家人了,马艳丽不会再回来了。一想到这马小强蔫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除了酸还是酸。这一点马艳丽跟他就不太一样,马艳丽也痛苦,但痛苦里好象还有点怯喜,当然,这喜并不是真正的喜,是有点神经质的喜,是娜拉走了之后的那种喜,是酸楚的喜。人类情感总是复杂的,酸和喜透在一起,就像吸了水的纸,化开了,干了,水不再是水,纸还是纸,却也不是原来的纸了。马艳丽哭了几回,她其实比马小强更放不下这段感情,这曾是她唯一能掌握的,唯一有盼头的感情,可放不下的也去了,就像心爱的花瓶,摔得粉身碎骨了,心痛了,哭了,花瓶却再也粘不回去了。马艳丽当然知道,所以她想要自己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自己倒霉的生活,她就真的去报了一个夜大,一边学习电大的课程,一边报考自考,她学的是新闻专业,一个据说很难吃饱饭的专业。


  结婚的事不得不暂时从马艳丽的心里抛开去了,她不是不想结婚,但她更看重结婚的对象。人活着图什么呢,马艳丽不只一次地下过结论,也许就图个盼头,什么生活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没盼头的生活。她是个有追求的人,是个不能不认真生活的人,认真生活的人嘴里说着轻松,却一点也不会感到轻松。但这次有点不同,至从马艳丽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活,似乎真的体验到了些须从没有过的轻松感。读书很累,马艳丽白天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晚上去夜大上课,回到家里把疲惫的身体放在喷头下面浇一浇,等浇出了精神头,马上又伏在桌子上一学就是半夜。


  专业课的东西并不太难,可就是英语成了一个大难关。马艳丽高中毕业,没读过大学,英语水平本来就有限,再加上荒废了这么多年,别说句子了,连单词都想不起来几个了。看着都有印象,都脸熟,一翻译全是错的。有时候马艳丽真有点想放弃了,这么大岁数了好生找个婆家嫁了才是硬道理,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有人说,理智会让男人得到一切,也会让女人失去一切。马艳丽不算是个很有理智的人,但她的确也曾失去过一切。有的时候学累了休息,马艳丽偶尔会想想马小强,她不知道马小强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当然偶尔也会想起她,谁没想过曾经海誓山盟的对象,那不是冷血,那是失忆。回头想,马艳丽也不知道她这段感情是不是真的值得她那么刻骨铭心,连条件那么好的刘梦楚都放弃了。想一想,当初所以看上了马小强,也许只是因为她的寂寞,也或许马小强也一样。这个城市里面的人本来就都是寂寞的,人群涌动的街上,头挨着头,肩膀碰着肩膀,可仍然是寂寞的。陕北的人唱歌,里面有句歌词说“面对面还想你”,城市里的人却正好相反,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却还是没什么可念想的。


  马小强听说马艳丽去考试了,一开始他有点不信,之后是想不通,他一直对分手这个词不是很敏感。他想不通的是,既然你马艳丽跟刘梦楚没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来找我?他想的还真是心安理得。这世界上有很多俗人,也有很多不俗的人,马小强算是个不俗的人了。比如说,人们寂寞的时候当然的感到难过,当然想办法去排解寂寞,马小强就不会,他会想办法让自己享受这寂寞;再比如说,钱这东西大多数人都很在意,马小强也很在意,还很节省,可是当他生活有保障的时候,他就绝对不会思考跟钱有关的任何问题。张东说,天下女人都一样,都一样爱钱,马小强并不反驳,也不赞同,起码他不认为马艳丽是爱钱的,所以他一直也没有彻底相信马艳丽的堕落。


  没有了马艳丽,马小强变寂寞了,他当然可以在这时候享受这寂寞,可他总要找点事做。工作是早九晚五的工作,闲暇时间多,马小强不想落后,他知道马艳丽在念书,所以他也去念书了。马小强还有个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即使他做某件目的性很强的事,也会想办法把这事变成自己的事。按常人想法,他为了马艳丽去读书,当然应该跟马艳丽读一个专业,即使不在一班,起码在一个学校,可马小强偏偏找了个离马艳丽很远的学校,念起了中文专业。


  路车向来以人多闻名,站在车上,不用手扶着也不用担心会摔倒,前后左右全是人。尽管没有摔倒的地儿,马小强还是用左手扶住了扶手,右手伸进衣服口袋里,用拇指和食指抵着钱包。坐这样的车,他最担心的就是钱包被偷,他是光棍,光棍的特点就是把所有的积蓄存进借记卡,放在钱包里。


  一边坐车马小强一边想着于连的遭遇,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人们看书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带进主角的视觉,马小强也不例外。因为老师的安排,外国文学选里《红与黑》被规定为精读作品,其实精读对于现在的学生来说,就是完整的读一遍。马小强是少数几个听老师话的学生,他真的读了,而且是读得最精的一个。他感慨于连的命运,爱情对于于连来说是什么?婚姻呢?他要的是什么,盼的是什么?不知道,一切都无法回答。什么是红,什么是黑,难道这些才是重要的?《呼啸山庄》里的希斯克利夫是个人物,他的爱情也许才是真正的爱情,虽然不那么美,可让人遐想。也许于连是最可怜的人物,比贾宝玉还可怜,至少贾宝玉比他幸运。


  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小强到了站,他使劲往车门那挤,他要下车,可是人太多了,他下不去。这时有个人使劲地推了他几把,他顺着这股劲一跃,终于到了车门。好不容易下了车,马小强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坏了,钱包不见了。他仔细地想了想——那双有力的手,推他的手。马小强心里一凉,他根本没看见谁在推他,他也不认得那双手。


  丢了钱的马小强第一次上课溜号了,他不知道那个可爱的、带厚瓶底眼睛的老师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全部5万元积蓄和所有的零用钱全都丢了,他甚至不知道晚上的饭辙在哪。


  马小强异常沮丧地从学校出来,一个女生跟了上来。


  “同学——”


  “凌玲,你好。”


  “马小强。”


  “恩。”


  “你怎么了?”


  “没怎么。”


  “你情绪不高啊。”


  “没事。”


  “真的?”


  “真的。”


  这凌玲是马小强同学,平时他们习惯坐前后桌。马小强从来不是一个讨厌的男人,凌玲也不讨厌他。今天见他气色不对,就想跟上来看看他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不能跟我说吗?”


  “不能。”


  “你怎么这么拒绝一个热心的同学的关心呀!嘻嘻——”


  “对不起,我心情不咋好。”


  “看出来了。哎,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放心,我请你。”


  马小强没拒绝,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却非常符合他现在的处境。老实说,如果这丫头今天晚上不提出请马小强吃饭,他就得饿着。


  只有6食堂在这个时间还是开着的——夜大下课的时间通常是学校快进入睡眠的时间。6食堂的东西味道好,就是贵点。凌玲给马小强买了一份番茄牛肉盖饭,自己买了一瓶可乐。


  “慢点吃,饿几天了!”


  “谢谢你,凌玲。”


  “客气啥。”


  “不是客气,真谢谢。你要是不请我,我今天就得饿着了。”


  马小强是个特不喜欢说谎的人,尤其是没必要的谎话。


  “你怎么那么惨?被打劫了?”


  “差不多吧。”马小强一边吃一边把自己的经历给凌玲说了一遍。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全部的积蓄啊。”


  “你报警了吗?”


  “没呢。我丢了钱包就来上课了。”


  “你糊涂啊,你连警都没报,小偷正好逍遥法外。对了,你身份证没在钱包里吧?”


  “很可惜,我身份证从来都放在钱包里。”


  “那完了。你没办法挂失,小偷也正好拿你身份证取钱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的密码不是你的生日,他应该没那么快取到钱。”


  “更可惜的是,我的密码就是我的生日,如果这小偷不太蠢的话,一定很容易取到钱。”


  “白痴!”


  “是啊。”


  马小强快吃完的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一碗蛋汤,青色的,把蛋汤做成青色,可见这汤的材料是多么清淡。马小强勉强喝了几口,说这汤真是差劲,免费的就是免费的,永远没有花钱的好。一边喝一边注视着眼前这个越看越顺眼的女子。


  凌玲跟马小强年纪接近,年近30,是个不能不化妆的年纪,却也是不能化浓妆的年纪。女人一过25岁,就不再是孩子了,不管你有没有男人或有没有过男人,都一样成了女人。如果你不化妆,脸上风尘的影子就出来了,皮肤光亮,可光亮是女人的敌人,越光亮的脸就越显沧桑。如果化了浓妆,再抹一层深红色的口红,很容易把年纪往后拉10年,看上去像40岁。凌玲显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化淡妆,刚好掩饰了脸上的光亮,又不显老成。一个精致的女人懂得把智慧写在脸上,这也有利于保护自己。


  马小强点了一根烟,他不经常抽烟,但是现在他想在这个饭店里多呆一会,面对一个值得欣赏的女人,谁都想让时间走得慢些。


  “你结婚了么?”马小强尽量假装不经意地问。


  “结婚?跟谁结啊?这年头,谁能跟谁一辈子,哪找那么靠谱的人去。”凌玲有点羞涩,这状态有点俗,可是很讨人喜欢,该羞涩的时候不羞涩那才俗,为了不俗而假装不俗,那才是真正的俗。


  “你不想么?”马小强像是很喜欢这个话题。


  “想,怎么不想。谁不想结婚啊,可是难啊,把一辈子的幸福赌上,这事得慎重。”


  “是得慎重。我也想,可是未婚妻跟我分手了。”


  “你很爱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样才算是爱。我有好几年,生活里只有她,当然我也有朋友,有同事,但生活的中心是她。我做什么都想着她,干什么事的目的都和她有关系,我当时就一个目标,想和她结婚。”


  “她不同意?”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对。我从来没问过她。”


  “你真荒唐。也许她一直盼着你跟她求婚呢。”


  “也许吧。我没想过,我不是不想求婚,我不敢,我连戒指还没买,我连房子都没准备。她父亲说,最好有房子。我买不起房,所以我没敢说。”


  “所以你们就分手了?”


  “还有些事,更荒唐,我不知道怎样讲。”说这话的时候马小强连凌玲的眼睛都不敢看,他真怕她追问下去。


  “那就不要讲了。”凌玲微笑着说,让马小强感觉一丝温暖。


  “其实你绝对不是讨女人厌的男人,但你很有可能犯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任何重要的错误。因为你不会表达自己。就拿求婚这事来说,你讲出来了,女人会觉得你对她是负责的,尽管你还没能力娶她,但你正在努力。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女人会怎么想?她觉得你根本没想跟她结婚。”


  “我想。”


  “我知道,也许她也知道,可是你不说,她就不肯定,她就会越来越怀疑,然后你们的关系就会有细节的变化,这种变化时间越长越危险,一切都不在每个人的掌握之中。你以为一切都不会变,等细节的变化有了质的飞跃,可能一切就都没有了。”


  马小强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觉得这个女人像个哲学家,或心理学家。她说的不多,可是在理,让人听了以后不仅明白了道理,还深信不已。


  马小强想了一会,熄了烟,站起身来说,我们走吧。凌玲说这么晚了你送送我吧,马小强说好吧我送你。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可又好象说了很多。分别的时候马小强有点不舍,这很奇怪,第一次跟这个女人说这么多话,第一次感觉跟一个陌生人这么接近。


  事实证明马小强真的身无分文了,可是他也不太懊恼。他伤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上班去了。中午在单位蹭了一顿饭,晚上他打电话给张东,约出来见面。


  目的地是“飘”酒吧。其实马小强想约在都市快车,他还没吃晚饭呢,可是他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讲。


  马小强进入这个感觉很奇怪的地方,他注视着周围的环境,想象着马艳丽在这里的情景。张东在远处一个角落里叫他,他走了过去。


  “张东。”


  “哎,哥们,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从马艳丽的事以后,你就再没找过我。今天是怎么了?来,先坐下。服务员——拿一打科罗那。”


  马小强坐下,拎起一瓶啤酒,先罐了半瓶。张东看着马小强,心里有点发毛,他从没见过马小强这么喝酒,这还是马小强么。


  “怎么了哥们?遇什么事了?跟哥们说说。”


  “没事,高兴。”


  “咋了?要结婚了?”


  “结个屁啊。马艳丽都走了,我还结个屁。”


  “那高兴什么呀?”


  “不过,我还真遇到一不错的。”


  “那还等什么?猛攻啊。就像当初我军南下围剿国民党军队一样,展开全面的,无孔不入的进攻。”


  “少他妈贫了。我这正闹心呢。不知道怎么,我这心里还想着马艳丽。”


  “哎,提起这马艳丽我得跟哥们你道歉啊。上次那事我是有点满嘴跑火车,我后来问那群小姐了,人马艳丽一共跟他们没说上两句话,估计她那时候也是心烦,都是被那个倒霉的刘梦楚闹的。我估计啊,刘梦楚这事也没谱。我听说刘梦楚也找马艳丽呢,后来找着了,马艳丽好象也没怎么搭理他。”


  “别提了,都过去了。张东,你兜里有钱没?我还没吃饭呢。”


  “不是吧,马小强,你这吝啬鬼。你攒那么多钱干什么呀,还跑这来蹭我来了。”


  马小强没办法,又把自己的倒霉事跟张东学了一遍。张东说你等着,一转身就出去了,20分钟以后拿了个皮包回来,往马小强手里一塞,说,那,钱和这包全给你了,我任务完成。马小强打开一看,崭新的5打钱,估计是5万块整。


  “这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钱。马艳丽送来的,早就送来了,说让我晚一点给你,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她就没手点别的?”


  “说什么?你指望她说她爱你,想嫁给你?”


  “说正经的呢。”


  “她能跟我说什么呀。我背后说她那事,她指不定多恨我呢,放下钱就说那两句就走了。要说都怪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可也是为了你好啊,你也不能转身就把我卖了啊,有你这么做兄弟的么。”


  “那你知道她现在住哪么?哎,算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别做梦了,我估计啊,人家现在搞不好已经结婚了。”


  “胡说,她不可能结婚。”


  “怎么不可能,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就当人家结婚了,


  也跟你马小强没关系了。人横不能等你一辈子吧,你要是早早跟她结婚,也没后来这么多事了。”


  马小强没话了,张东说的没错,要是一早把马艳丽娶过来,就没事了。


  马小强终于拿到了中文系的本科学历,拿了证他反倒没着没落的了。拿证是件有盼头的事,可一旦拿到了证,这盼头就没了,突然一下子没事干了,心里尽落下失落了。


  凌玲找马小强吃饭。这段时间他们走得很近,这合情合理。两个干柴放一块,再摩擦出点火星,自然就烧了起来。他们像情侣一样出入校园,有时凌玲还挽着马小强的胳膊,谁看了谁都明白是咋回事。可马小强却不明白,他始终不觉得他和凌玲是一对。


  “马小强,我是不是你女朋友。”凌玲一边极不淑女地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问。


  “你是不是女的?”


  “废话。”


  “你是不是我朋友?”


  “还是废话。”


  “那你当然是我女朋友。”


  “那按你这么说,你所有的女性朋友都可以是你女朋友?”


  “还好我女性朋友非常有限。”


  “别贫嘴。我认真问你,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女朋友?”


  “说实话?”


  “当然。”


  “没有。”


  “你……你混蛋。”


  “你让我说实话的。”


  “那——马艳丽呢?”


  “别提这个行不?”


  “不行,我就要提。你不能光挂着我,你要不就给我个说法,要不就别理我。”


  “咱就不能做普通朋友?或者非常要好的朋友?”


  “不能。”


  “那别做朋友了。”


  “你——马小强,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当朋友。”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我知道。”


  “你不喜欢我?”


  “喜欢。”


  “那我到底算什么?”


  “朋友。”


  “滚——马小强,你滚蛋。”


  “好,我滚蛋。”说着马小强站起来就走。


  “你回来。”马小强又走回来坐下。


  “马小强我爱你,你已经等不到马艳丽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我不能接受你,因为我虽然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和你结婚。”


  “你不想结婚了?”


  “不,我一直都想。”


  “我不要房子,不要钱。”


  “我看得出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我结婚,那一定是和马艳丽。”


  “我明白了,你走吧。”


  马小强就走了,而且很长时间也没见过凌玲。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拒绝凌玲,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结婚,那对象一定是马艳丽。可马艳丽在哪呢?马艳丽在做什么?她结婚了么?她有男朋友了吗?


  马艳丽的确还没有结婚。刘梦楚自从找到了马艳丽,就始终没断了对马艳丽的攻势。马艳丽现在在考研,并且到了一家电视台当记者,一个她心目中理想的职业。马艳丽现在是一个令人感到羡慕的人,有着收入不错的职业,自己买了房子,公司配了工作用车,写东西用笔记本电脑,手机是最新型号。每周,马艳丽一定会收到一大束鲜花,每次都不一样,卡片上用不同字体写着各种甜言蜜语。她知道这是刘梦楚送的,可是她从来没对刘梦楚答应过什么或暗示过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在自己面前献殷勤为什么就是不动心,也许她还想着马小强,可马小强究竟有什么好呢?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每个星期五马艳丽会陪刘梦楚吃一次饭,算是为了报答他的每周一花。刘梦楚很规矩,从不做马艳丽不喜欢的事。马艳丽有时候想,嫁给这个刘梦楚也许真的就幸福了,可是她还在等,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不想结婚?不,她比谁都想,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所以她跟刘梦楚一直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能看见,却伸手触不到的距离。


  马艳丽还是那么累,一个要强的单身女人总是会比别人累一些,尤其是一个感情需要到达顶点的30岁的女人。马艳丽有需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排解,几次她都想到让刘梦楚直接上楼来陪她,可她知道,让刘梦楚上来一次,一切就都不可挽回了,所以她坚忍着,忍受孤独,忍受寂寞。她渴望拥抱,渴望一切女人渴望的温存,可是她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冷的,汽车,电脑,现代化生活,冰冷得让人发抖。夜里,是马艳丽最难熬的时候,马艳丽相信自己是少数几个能把欧洲足球五大联赛里重要球队的状况说的清楚的女人。马艳丽学会了抽烟,有时候夜里还抽得很凶。但她不喝酒,她不喜欢沉醉,她要保持清醒,任何时候都比别人清醒。因为她孤独,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感到恐惧。


  马艳丽做梦也没想到陪刘梦楚吃饭会碰到马小强,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去。不是她不想见马小强,是不想跟刘梦楚一起见他。


  那是个西餐厅。马小强本来从不进这种地方吃饭,对他来说,


  那是浪费。可今天是张东订婚,他被邀请出席。连张东都订婚了,马小强心里有点没滋味,一个那么好玩的人如今都有归宿了,可自己呢。看着人家的幸福,马小强不知觉地感到了人群中的寂寞,他借口去洗手间想出去透透气,在大厅里他看见了美丽依旧动人的马艳丽。而马艳丽也在这时候看见了有些颓废的马小强。


  马艳丽的眼神引着刘梦楚也看到了马小强,刘梦楚站起来向马小强走来。


  “你好。马小强吧,我见过你。”


  “刘梦楚?”


  “对。”


  “你好。”


  马小强只说了这一句,没理刘梦楚伸出来的手便转身走出了餐厅。马小强是个非格式化的人,既然他不喜欢这个人,他就绝不会握这个人的手。马小强用手机跟张东说了一下,也没管张东高兴不高兴,就打车回家了。


  等马艳丽追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马小强的影子。她有点懊恼,她迁怒于刘梦楚,尽管这不是刘梦楚的错。她想骂他一顿,可又不知道骂什么,于是她也拿了东西走掉了。


  马艳丽去找马小强,却发现马小强早已经搬家了。这时候马艳丽突然后悔了,也许她早该放下架子。这几年她过得充实,却不快乐,她一天比一天想结婚,而最理想的结婚对象,当然是非马小强莫属,可她不知道为了什么狗屁面子,却一点一点地将幸福将未来撕得粉碎。她去找张东,也找不到,张东订了婚当然暂时不会再去“飘”酒吧。马艳丽很绝望,她不知道她的结婚梦还能不能实现。


  三个月以后,马艳丽才在张东口中得知马小强结婚了,据说那女的是一个叫凌玲的聪明的女人。


  没过多久,马艳丽终于同意了刘梦楚的求婚。结婚那天,马小强带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来参加婚礼,那女人挽着马小强的胳膊,显得非常的恩爱。


  马艳丽终于明白,人到底是要结婚的,也许跟马小强,但现在跟刘梦楚,甭管跟谁结,幸福永远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幸福是理想,也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幸福永远也不会像花儿一样,尽管也有开放和枯萎,但它不会散发出谁都闻得到的芳香。也许你看得到别人的幸福,但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知道。她曾与她的幸福失之交臂过,她不想连刘梦楚也失去。她看见马小强的幸福,她相信,她的幸福正在前面某个地方等着他,她正努力地想找到它,并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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