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科补录结束的时候,王睿终于领到了录取通知书,他很感激这所学校,让他在将要绝望的关头收留了他。当然他也满意自己,他一看到录取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就油然升起一腔自豪之情:怎么说我也将是个大学生了。
他的同学胡伟只收到一张私立学院的通知书。当然谁都明白:这样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与一张广告传单没有太大的差别。胡伟在上大学的最后一点希望之火终于熄灭之后,他找到王睿。那时侯,王睿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胡伟拍了他一下,直截了当的问:省内还是省外?王睿把手头的英文书放下,带着几许掩饰不住的自豪神情说:“省外的,是座历史名城哩,学校就在大江边上。”
“哦,”胡伟低下了头,有意躲避自己脸上的黯然,稍后,他又故作爽朗的笑着说:“那真是恭喜了。”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一个挺破烂的学校。”王睿满不在乎的话语里带着明显安慰的语气。“对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王睿问。
“打工呗,还能干什么?”胡伟深深的叹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茫然。对于一个高中毕业而没有考上大学的学生来说,前途确实一片迷茫。胡伟沮丧的坐到床沿上,看的出来,他心里的失落正渐渐变的潮湿。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胡伟先开了口:“我喜欢你这身衣服,也喜欢你这个人,只是今后恐怕我就没有伴了。”
“怎么会……”王睿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本来他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孩子。
“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你在看英语书,怎么这个时候你还学习?”胡伟问。
王睿不好意思的说:“咱底子不好,我是想利用假期补习补习,上了大学也不至于跟不上,主要……主要我以后还想升个本科。”
“看来我猜的不错,今后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了。”胡伟苦笑一声,双手拖着床沿站起来,费力的走了出去。
几天后,胡伟再次找到王睿,那个时候,王睿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有关这个天花板,他们曾经一起无数次躺在床上做着天马行空的幻想。胡伟家离王睿家不近,但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并不亚于王睿。
胡伟说,我们在你这间屋子里赶了两个月的功课,本来刚刚过去的生活,现在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遥远。那时候,我们常常为一道简单的题目争得面红耳赤……然后一起到体育馆打乒乓球,回来后你妈总是说:“饭还没熟呢,你们再看会儿电视,不要把身子累坏了。”我们不学习也不看电视,两个人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做着天马行空的幻想。
王睿正回想着那段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听到胡伟的话,不禁的悲伤起来。他是个敏感的男孩儿,不乏脆弱。近几天之内,他常常会莫名的发笑,有时候竟然从梦里笑着醒来。他想起自己做的梦。有一次,他梦到自己没有考上大学,当着胡伟和舒颖的面就哭了起来,这时候,胡伟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录取通知书,说:“我考上了!”谁知当他拿过胡伟的录取通知书后,看到上面写的竟是他自己的名字,于是他破涕为笑,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还有一回,他梦到自己刚上大学,不知怎么就被学校开除了,胡伟来接他,穿得西装笔挺,意气风发的对他说:“我和舒颖结婚了,北京大学破格录取了我们,还有王睿你呢!”他惊讶的问胡伟怎么回事儿,胡伟呵呵的笑着,悄悄告诉他:因为我们的友谊太深厚了,北大的校长知道后深受感动,于是破格录取了我们。他听罢乐得又叫又跳。
然而王睿此刻的悲伤也并非触景生情的偶然。大学生活的美丽固然让他充满向往,但在向往之余,他常常会想起很多事情,比如胡伟,比如舒颖,比如空荡荡的屋子和这个无比熟悉的天花板。他想出去,但不知该到哪里去,他想学习,但却根本静不下心来。
“这几天你都干什么了,或者准备干些什么?”王睿回过神来问正陷入沉思的胡伟。听到王睿的问话,胡伟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这让王睿感到十分亲切。
“王睿,”胡伟说,“我这种人早晚要到社会上混的,也许就在明天。”
“怎么混,究竟做什么?”王睿老老实实的问。
胡伟说:“我想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王睿睁大了眼睛。胡伟接着说:“我找到一份临时工作,到饭店做传菜员,月工资400。”
“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学一门手艺,总不能一辈子当传菜员吧?”王睿说。
“我知道,这不刚毕业,先去体验一下再说。对了,那个饭店要两名传菜员,我看你整天呆在家里也闷,不如和我一起去吧?锻炼锻炼也好。”胡伟说。
王睿犹豫起来:“倒是不错 ,但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再说学习怎么办?”
“学个屁呀,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能用功,北大都考上了,我就不信这个时候你能学进东西去!”胡伟说着把王睿的书本合起来。
王睿一想也是,就自己那点儿定力,这种时候学习真是好笑。他开始正经考虑胡伟的建议了。
这时候,胡伟又说:“咱们兄弟一场,多不容易,再过两个月你就要远走高飞了,以后谁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呢?不如趁这段时间一起做点儿事儿,又新鲜,还能在一起,又锻炼,还能赚点钱,听说有些打工妹长得很好看,你不是想谈一回恋爱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睿便不再犹豫了。他开始很期待和胡伟一起去打工了。
饭店老板录用了他们。两个人于是当上了传菜员,换上了饭店的蓝色工作服。他们的工作就是穿梭于前厅后厨,把厨师做好的菜传到女服务员手里。本来这活并不重,但他们受到领班与厨师长的欺压,于是前厅的卫生与后厨的杂活都指示他们干。因为刚来,两个人虽然心里不快,嘴上也不好说什么。
这饭店的厨师长是个身高马大的家伙,不知什么原因,他总给人一种色迷迷的感觉。虽然王睿畏惧他,但心里一直不服。有一回,领班叫他报菜给厨师长,说做个蘑菇,要什么蘑菇什么蘑菇几份几份,结果他跑到后厨就说不清楚了。厨师长骂他:“屁也干不成,混下一家人。”他便不服气的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厨师长摸摸脑袋,瞪着大眼珠子问他:“你说啥?”他不客气的回敬道:“不懂吧?连这都不知道,真是‘屁也干不成,混下一家人。”
胡伟能说会道,饭店里的人他很快就都熟识了,而王睿则相反,总是保持着学生那份特有的腼腆。有一天胡伟指着正在拖地的一个女服务员说:“你看,她叫陈雨,别看他和咱们年纪相仿,她的经历可要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离奇。她家里挺穷的,听说她爸死了,她弟弟正在上高中,她白天在这饭店打工,下班后还要到洗衣店工作,经常只穿两件衣服,在饭店是这身,在洗衣店一身,一年都不换别的,这样的妙龄少女,真是委屈她了。”
王睿抬起头去打量那个拖地的女服务员。其实他注意她好几天了。每次到前厅撤盘子的时候,他总是惊异几个女服务员像赛跑一样冲到雅间里,狼吞虎咽的抢吃客人们吃剩的饭菜,但她从来不吃。这女孩儿颧骨窄,下巴尖,长的虽然不是很美,但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是最能打动文人的那种忧郁气质。这时候,陈雨抬起头来与王睿对了一眼,她马上就羞涩的低了头,这更让王睿感到她的可爱。
胡伟小声说:“这年头,当服务员的女人都很贱,只便宜了那些切肉炒菜的汉子,昨天厨师长和我说:玩儿小姐太贵,还很脏,但这些来打工的女孩儿就很合适,不仅免费,而且又年轻又干净,哄到手也很容易,她们大多比较寂寞。”
“她也是那样的吗?”王睿似乎有点失落的问。
“看上去她比较不同,实际上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嘛!”胡伟似乎充满了醋意。
这时候,领班走过来,拉着脸呵斥他们:“桌子擦完了吗?擦完去打扫卫生间。”
“我们只是传菜的……”胡伟正要辩解,王睿拉了拉他,两个人去打扫卫生间了。
“她娘的,这活是传菜员干的吗?”胡伟骂骂咧咧的,王睿说:“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无论传菜员、服务员,都不能闲着。”
胡伟一听乐了,拍拍王睿的肩膀说:“你小子看的还挺明白啊!只是咱们从来也没干过这个呀!”王睿也皱起了眉头,的确,平日里他们只管上学玩乐,别说打扫卫生间了,连扫地拖地都很少干。就在他们不知如何下手的时候,陈雨走了过来。
“这个我弄吧。”说着她要过了王睿手里的工具,低了头在那里清理。王睿感激地看着她,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啊,那个,陈雨,谢谢你。”陈雨抬起头笑了笑,又继续干活了。出来以后,胡伟说:“你看她对你笑的时候,小眼睛眯得一条缝。她看上你了。”
王睿问胡伟:“她怎么会看上我呢?”
胡伟说:“怎么不会?这里的女人都是这样,何况你小子文质彬彬的。”
王睿每天都有意打量陈雨。她好象真的看上他了。她的头发梳得光光的,面对他的时候感情特别丰富,虽然胡伟那样说,但他感觉得到:她是纯洁的,是对爱情怀有坚贞信念的。
王睿来的时候,她好象就看上他了,在这个男女混杂的地方,她的心里应该等待了许久。她看得出来,王睿是个单纯善良富有怜悯心的男孩,脑子有点简单,但感情细腻而丰富,有情调且讲原则,绝对会对他喜欢的女人付出真情。
陈雨这样想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得出她的异样,只有王睿感觉到了。他变的很兴奋,兴奋得有点发颤,但兴奋过后又有点担忧与害怕。男女之事,他毕竟没有经验,何况,他只能在这里呆一个多月,而她只是个服务员,虽然他认为她是个纯洁善良的女孩,但万一错了呢?
他很乱,他不知怎么就开始有意回避她。
陈雨感觉到了他的回避,不再对他有比别人更丰富的表情了。
几天后,王睿魂不守舍了,干活的时候频频朝着陈雨张望,他不愿意就此罢手,也不相信她就这样罢手了,虽然他要去远方上学,但如果愿意,他们还是能联系的。
胡伟对王睿的反应不高兴,照他看来,陈雨这种女孩只是用来“玩儿”的。胡伟问王睿:“你真的对那女人动心了?”
没等王睿回答,胡伟马上做了一个恶心的样子,表示对这件事情的轻蔑。胡伟有女朋友,那就是舒颖,而且在这之前,他有过很多女朋友。他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趁着年轻应该尽量增加自己生活的宽度,而且等以后想结婚的时候,也有足够的经验。他对女人的认识就是:男女平等,根本不存在“伤害”。不过不正常的是,他认为好女生都应该被他经历,而像王睿这样的“青蛙”,只能和“恐龙”在一起或者被父母包办婚姻。
胡伟看得出来陈雨的表现,他认为陈雨是个情场老手,故意在吊王睿的胃口,他喜欢和女人玩这种游戏,但他认为陈雨只是个打工妹,既不是校花,又没有钱和时间,凭什么卖弄风情。
他再次对王睿表示不满:“这是个烂货,超级烂货,祸水,懂不?”
王睿认真地对胡伟说:“胡伟,你不要这样乱下结论,你找的女朋友多,并不代表你了解每个女人。虽然你是为我着想,但如果你再这样说她,我就不在这儿陪你了。”
胡伟讨了个没趣。“好的,那这事儿我不管了,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找她,我宁愿找我甩掉的女生。”
年少轻狂。王睿对异性怀有强烈的向往。他开始陷入沉思,不再坚持自己的原则,干脆听胡伟的话,找个纯情少女玩玩儿算了,何必折磨自己呢?但是,人生应该追求更有意义的事情,游戏爱情的事,他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他最喜欢的电影是《梁祝》、《廊桥遗梦》这样的爱情经典,他一直认为,一生只爱一个,并随时可以为他心爱的女人付出所有。虽然现实中人们已不把爱情当回事了,但他不会,他愿意每天到饭店来,不为赚钱,不为锻炼,只为了能看上她几眼。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别人察觉不到的眼神,也会让他的内心激动不已。就是这样,他愈发的敏感,甚至有些神经质。他抛开所有的生活琐事,只是想念那个叫陈雨的打工妹。她的笑容很美丽,虽然她也许没读过几年书,是个不解风情的女孩。
王睿思来想去,禁不住把自己想上了绝路。他想到:自己只是个学生,刚刚高中毕业,瘦弱、腼腆,没有男子气概,她会不会对自己失望了。
想到这里,王睿忧伤万分。
一个滂沱大雨的下午,饭店关门休业。王睿决定在雨中走走。他淋着雨,看到大街上打着花伞、行色匆匆的人们;看到一两对恋人偎在一把伞下疾行,男的小心胡着女的。
王睿漫无目的 行走,偶尔梦呓似的嘀咕一声:“我在这里,你在哪里?”他想象到陈雨的景象,她正和一个成熟的男人在一起,恍恍惚惚的,陈雨找到了他,含蓄、亲昵而有害羞地、动人地向他说:“睿,我陪你淋雨。”
王睿的伤感到了极致。
他决定回饭店去看看。雨小了点儿,但还是淅沥淅沥下个不停,王睿像个落汤鸡一样,心里一片灰暗。
饭店门关着,胡伟竟然在那里,只是有一个妩媚的女服务员和他在一起。他问胡伟:“你怎么在这里?”胡伟尴尬的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来干什么?”胡伟问他。
王睿不说话,因为他看见陈雨从那边走过来了,一手举着把小粉伞,一手提着个塑料袋,里面好象是一本书。胡伟连忙招呼说:“你……你怎么来了?”陈雨不回答,反而和胡伟笑了笑,然后才对王睿说:“这本书你帮我拿着,我一会儿就来。”说完她一路小跑的去了。
有一阵子,雨又大了起来。王睿把书揣在怀里,躲到到广告牌底下。后来,他把书又拿出来,一看书名,是柏拉图的《理想国》。她竟然看这样的书,看来他对文学很感兴趣。
将要傍晚了吧!雨一直下着,陈雨还没有来。‘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王睿不禁有些担忧的想。
空气湿而凉爽,估计到黄昏时分了,一些点面已经亮起了灯。胡伟早走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饭店门口,像一樽守望的塑像,只是等待,担忧的等待……
街灯渐渐明了。
陈雨缓缓地从远处走来,手里已经没有了伞,多的是两瓶可乐。她走到王睿面前,笑得像一朵雨中的蔷薇,明亮而湿润,“丫头,你的伞,你在我家店门口站了几个小时,把伞落下了。”一个老人温和的把伞递给她说。“哦,谢谢您!”陈雨接过伞,羞涩的冲王睿笑笑。
两个人坐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喝可乐。他们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但此时,每个人心里该是怎样的心潮澎湃啊。
一会儿,他们一起才走在公园的林荫道上,一起坐在长凳上吹着夏日雨里的晚风,一起谈柏拉图的《理想国》……
“你看过《梁祝》吗?”王睿问。
“看过的,太凄美了。”陈雨说。
“真好。”王睿感叹道。
“你说什么好?”陈雨问。
“你真好!像……”
“像什么?”
“像林黛玉。”王睿绵绵的说。
“哦,是吗?那你就是贾宝玉啦!”陈雨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脆笑,然后跑开了。
“我回去了!”陈雨远远的朝王睿喊。
王睿愣在那里,想着陈雨说的话,刚才的情景就仿佛在梦里,尤其是最后一句,隐隐约约地让他琢磨不透。照王睿的认识,她不应该这么勇敢的。但是……或者说她真像胡伟所说的那种女人?
王睿回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激动、兴奋、烦乱……半夜两点多钟了,他终于下定决心:明天就向陈雨表白!
再说胡伟,他并不坏。只是观念有些问题,多嘴多舌。昨天在饭店门口碰到王睿和陈雨后,他就很有些不自在。他对另一个女服务员说,他不是因为看到他找了打工妹,主要是看不惯王睿和陈雨在一起的样子,像王睿这种男生,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还有来这里后学会了吸烟,你看他哪有个吸烟男人的样子,上次厨师长带他看黄片都是便宜了他。看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心怀鬼胎的样子。他胡伟一看见就恶心、愤怒!
胡伟还说,其实王睿是个复杂的人。他知道王睿找过小姐,至于陈雨,他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睿不在的时候,他还和她调过情呢?他传了两个馒头,对她说:“两个,白白的,像什么?”她竟然主动捧着自己的奶子说:“有我的大吗?”我说:“比你的白啊!”她说:是吗,一会儿到更衣室来看看。”
女服务员于是把胡伟的话传了开来,说什么陈雨是一个性饥渴的女人,别看平时装得一本正经,其实世界上就数她最贱。还说她晚上哪里是到洗衣店打工,分明是到那种地方当小姐。真的,胡伟看到的,这个女人的手段厉害着呢!
胡伟幸灾乐祸地想:王睿,你被当鸭子了。
又过了几天,一个飘着雨花的清晨,王睿看到陈雨和老板在那里争执什么。一会儿,陈雨便红着眼睛到更衣室去了。
王睿等她出来后,小心的问:“你怎么了。”
陈雨擎着泪水。
王睿瞅瞅她的眼睛,问:“出什么事儿了”
陈雨掉转头,不说话。
王睿又问:“是不是老板批评你了?”其实他知道,陈雨在这儿干了很长时间了,老板对她很好,工钱都比别人多五十。
陈雨看看王睿。
王睿说:“有麻烦你就和我说,要不我把胡伟叫过来,他挺能办事的。”
陈雨说:“有人告诉他。”
王睿不明白的问:“告诉他什么?”
陈雨想了想,说:“你把胡伟叫过来。”
王睿转身去找胡伟,陈雨又强调说:“你别过来了!”
胡伟来了,他知道陈雨要走,他说:“你为什么要走,在这里不是挺好吗?”
陈雨说:“我的事你不要管,你给我传一句话给王睿,就说我不在这儿干了,另外,这本书麻烦你交给他,告诉他不要去找我,离开饭店,好好学习。”陈雨说着从包里拿出那本《理想国》,含着泪水扭头冲出了饭店。
雨渐渐大起来。
胡伟看看陈雨没了影,才若有所失的去找王睿。
他和王睿说的时候,王睿正在和凉菜师傅学拌菜。凉菜师傅告诉他:出来打工不容易,学点手艺回去孝敬父母。胡伟看到王睿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想:好了,这下这小子该安稳了!于是他对王睿说:
“王睿,你明天别来了!”
王睿抬起脸。胡伟掏出一支烟给他点上,说:“你和陈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睡觉了吗?”王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有。”胡伟说:“那就好。”王睿问:“你怎么说我明天别来了,出什么事儿了?”胡伟说:“我也不知道,陈雨被老板辞退了,她让我告诉你,别在这儿干了,还有这本书给你,这是你送她的吧?”
王睿把烟一丢,不解地说:“你说什么?她走了?”胡伟还要说什么,王睿已经像箭一样冲出了门外。
当他浑身滴水、垂头丧气回来的时候,胡伟正在和那个女服务员打情骂俏。他冲上去拽着胡伟的衣领,脸憋得通红。胡伟把他的手拿开,说:“你有种就揍我一拳”王睿不敢动手,只是瞪着一双红眼。这时候厨师长过来说,屁娃子吵什么,走,我带你们看黄片去,老板放假了。
胡伟拍拍王睿的肩膀,王睿昏头昏脑的就跟他们走了,他一直想:
她为什么要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雨一直下着。在才厨师长的屋里,他们看起了黄片,王睿在想事儿,厨师长则喋喋不休的给他们讲男女之间的事儿,讲到亢奋处,他压低声音说:“知道吗?今天陈雨走了。那娘们儿不错吧,告诉你们一件事儿,昨天她不知在哪醉了就,被我带回来给睡了,呵呵,还是个处女呢!床单我还没洗,要不要看看?”
胡伟惊诧的看着厨师长,又不安地看看王睿,王睿木木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一会儿,他静静地站了起来,带着无法言说的心情走出屋子,走进雨里。
雨一直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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