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和李四是哥们。
张三的家在张村,李四的家在李村,张村和李村只隔了一条小河,河上有桥,抬脚就能来到对方的家。
张三在地主王五家打工,李四也在王五家打工,白天同吃同劳动,晚上同住同唠嗑,十天半月回一次家,各自搂着老婆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迎着东升的旭日,继续重复昨天的故事。
张三的老婆怀孕了,李四的老婆也不甘落后。
理所当然地,肚中的胎儿被大人们“指腹为婚”或“义结金兰”了。
胎儿慢慢长大,张三和李四晚上告假回家的次数渐渐增多,尽管王五很不高兴。
秋收忙完后,李四随王五出了一趟远差,到瓢城卖粮去,来回得七八天哩。
张三留在王五家打杂,活儿不累,但不可偷懒,也不能早退。
夜幕降临,辞别东家,张三拔脚朝张村赶去。家里的老婆等着他哩!李四的家里也得去看一下,可不能辜负了朋友的嘱托。
风高月黑,不见五指。途中必须经过一片坟地,听说常常闹鬼,挺吓人的,往日有李四陪着还不怎么害怕。无奈今日只身一人,心里阵阵打鼓,头皮阵阵发麻。
常言道:怕啥来啥。
路边坟堆里传来一阵对话---
“哥,我们不能不去吗?”
“不行啊,兄弟!王命难违啊!”
“唉,实在不行,我们去去就回。”
“对,去去就回!我当初是冻死的,所以这次去就是想穿一身崭崭新的棉衣。你呢?。”
“我以前是饿死的,所以我的愿望就是美美地吃上一碗红烧肉就行。”
“时辰到了,快走吧,但愿我们的愿望能早日实现,到那时我们哥俩又能在一起快活了!”
吓瘫在地的张三眼见两个小火球从坟地升起向着东南方向飘忽而去。
良久,张三爬起,跌跌撞撞地赶回家中。
家里,妻在床上咬牙、鼓腮、蹬脚,一阵一阵的使劲,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哇---”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白胖男婴给张三家带来无穷的欣喜。
翌日,李四家人来告,昨夜喜得贵子。
三朝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闲下来的张三挺纳闷:咋就比算好的日子提前了十天呢?李四家的咋也提前了呢?
莫非?张三越想越害怕:是那两“讨债鬼”投胎了?
想到那天晚上的遭遇以及“鬼火”投奔的方向,张三越来越确信就是两讨债鬼来了。
可怎么办呢?告诉家人吗?那还不把家人给吓死!
张三给家人定下一个规矩,任何时候都必须给孩子的衣服剪开一道口子,补上一个补丁;任何时候给孩子吃肉不超过三块,这两条是张家的家规。
李四也这么跟家人定下了相同的家规,谁叫李四和张三是哥们呢,张三不告诉李四又能告诉谁呢?
日子在平静中过去,十几年来,张小三与李小四无论是在家还是出门在外,两条家规从未破过。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
时逢腊月,岁在癸丑,年已弱冠的张小三与李小四在同一天结婚。
已然财产丰盈的张家和李家同时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满座高朋、如云胜友;交错觥筹、狼藉杯盘。张小三与李小四平生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没有人再干涉他们,否则,多不合时宜啊!
入夜,新郎新娘,共入洞房;宽衣解带,温存正忙。
喝高了的张三和衣而卧,进入梦乡,恍惚之中听闻窗外有声呼唤:“哥,快走吧!”
张三大惊,跃身而起,操把剪刀,踹开小三房门,抓起小三棉衣,剪动如飞。
床上,突然间趴倒的小三一丝游气慢慢转来,夫妇俩怎么也不明白,刚刚还异常勇猛的人咋就瞬间睡着了呢,也太没用了吧!
只有张三明白,儿子刚才已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旋即,李四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之声---李小四腹胀而亡。
殓丧毕,张三李四坐酒馆一隅。一夜头白的李四灌酒一口,仰天长叹:“千防万防,防不胜防啊!”
张三陪酒一口:“兄弟,千错万错,错在让‘它’断了念想啊!”
自此之后---
活人张小三在妻、儿、孙的“刁难”下,一直为了“理想”而努力,活到九十多岁无疾而终。
死鬼“李小四”没了“张小三”的陪伴,终夜在坟地吓人,作恶太多,被冥王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投胎。
此为后话,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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