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出了一个杀手,也是一个刺客。不清楚他(或她)的姓名、年龄、门派、乃至性别。因为别人要他报名时,他就说“我是一个没有的人。”所以他成了“没有杀手”。尽管没人信他叫“没有”。
没有杀手狂、傲、也绝,虽胆大、心却也细。当然他武功也够高。
他出手杀的第一人姓杨名剑,杨剑以剑为名,也以剑成名。一柄剑长三尺穗长八尺的宝剑,随他十七岁出道,打遍江湖,十三年下来杀人无数,却己无仇人,因为仇人要不就化成了朋友,要不就已归天。而他也被赞为“神剑”,讨了几房老婆,做上大买卖,享天伦之乐去了。
但他死了。
一剑插透心脏。
眼中冲满了不信与惊恐,而他三尺长的剑才拔出不到半尺。
地上有个薄薄的牛皮小本。
墙上有一行用剑轻划的文字。
—请将本中内容公部于世,否则别怪我。
神剑死了,死的方法很有点见鬼。
他的死还惊动了一个人—剑神。
神剑死了,惊动了剑神。
剑神是神剑的哥哥,也是江湖上挂名的剑客—剑神杨决。他与杨剑的剑法走一路,只不过他的剑比他弟短一尺,而剑穗再长一尺半而已。
他初闻杨剑的死讯只有略略的伤心,口口声声的说要报仇,但他自己知道他不会去找那刺客报仇,因为那刺客既能杀杨剑就没准能杀他,为了给死去的弟弟报仇不值的用命赌一赌,绝对不行值,就算亲弟弟也不行!
但当他看着那个还未公布的牛皮薄本时,他才真急了。
他张榜,招人。
谁杀了那个凶手,就赏一万两银子。一时间,连卖和那柄剑的尺寸有些相同剪刀的人都被盘问过。冤死的人也有。
但没找到那杀手,整整一万两银子也没有用。
于是他再次张榜,谁杀了那杀手奖金一万两。“金”字还打了个圈。
没有用,没人知道杀手是谁,更不用提杀了。
其实就算找到也是打不过的。
但也不是全没效果,因为第二张榜贴出的第一天他就死了
。这张榜成了他的摧命符。
而且被摧命的不只他一个,他请来当保镖的高手也十有八九死了。
全是一剑插透心脏。
桌上有两个牛皮薄本,墙上有字。
—请不要怪我,我事先已经说过了。你那几位保镖我瞅着不顺眼也随手杀了。哪位看见墙上字迹,请将两个薄本公布,谢谢。
据活下来的几位说,这个杀手身着青色的长衣,用青色的布遮着睑,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甚至他的头发也是用一条青布束起来的。
“他太恐怖了,他的出手快的惊人,我还没看清他,杨大爷就死了,之后我们的退路就被他封死了。”一个人恐惧的说。
“他一出剑我心中就不觉一颤,那是一种特殊的冷,而且有一种碰上狼似的感觉,但我却也感觉他透着一种文雅。”
“是的!他每出手一剑都忒有兽性,但也像在很认真的做一道很精致的菜。”
“还像在做一个冷冷的梦。”
一共四个人说,13名高手中仅存的人。
一个人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一共有两个徒弟,这两个徒弟是同父同母的亲哥俩,弟弟是神剑杨剑,哥哥是剑神杨决。而这位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风穗老人,对于他的真实姓名,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穗老人认真的听完四人几近废话的话后,拿起桌上的小本认真的阅读,看完了一本又认真的看另一本,两本都看完后又认真的看墙上的字。
—请不要怪我,我事先已经说过了。你那几位保镖我瞅着不顺眼也杀了。哪位看见墙上字迹,请将两个薄本公布,谢谢。
非但你看着不顺眼,我看着都不顺眼。风穗老人默默的想。
“张榜,请这位不知名的杀手来,我要会会。”风穗老人下令,“请再带我去看看他们的尸身。”
“谢谢。”他补充道。
尸房里,风穗老人手里拿着一柄银质的小刀解剖着他徒弟以及被杀的保镖的尸体。
“唉—”他长叹一声,“好一个深不露。”
张榜三天后,有客来访。
不速之客。
—风穗老人请来的不速之客。
—那个杀手,仍是半夜。
不同的是—他走的是门!
而且先敲门。
“敲门的杀手你绝对是第一个。”守了三夜的风穗老人坐在窗前,背对着门说。
“我可以进来了吗?”杀手问,用一种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问。
“请。”简短、有力。
门开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杀手轻声问,还似带着小心与恭敬。
“是你杀了小徒?”
“请您不要这么说,我只是替您清理一下门户,除一下败类而已。”
风穗老人深思片刻,转过身,说:“清的好,除的利索。”
“那您为什么不帮我呢?”杀手带着点天真的说。
“因为我害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惹您,我是不是有点高估自己了。”杀手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是怕,但不是怕你杀我。”风穗老人顿了一顿,好似梦呓似的说了下去,“我一生好容易创了一套还算一流的剑法,却传错了人,我还能有几天寿?这岂不是没了传人?”
“一流的剑法本就是用来失传的。”杀手平静的说。
也很诚恳以及坦然的说。
“那您的剑法又来自何人?为何不失传?”
“首先,请勿用‘您’这个字,我是小辈,受不起。再者,我这又不是一流剑法。”
“那你的剑法是特一流剑法?”风穗老人有点自嘲的感觉。
“如果非要算流的话,它应该属于不入流。”
“如果非要算流的话,它应该属于不入流。”杀手慎重的说。
不入流不是不入流,而是‘不入流’,就像一流二流一样,是名词而非形容词。
老人懂,当然懂,因为懂,才害怕。
所以他沉默了一会。
风穗老人道:“你认为穗剑怎样?”
那杀手道:“风流、逍遥。”
风穗老人道:“好不好,高不高?”
那杀手肯定地道:“好,也高!”
风穗老人郑重地道:“你要不要学!”
那杀手怔道:“您何苦……”
风穗老人盯着他,道:“你不屑?”
那杀手急道:“不不不,我……”
风穗老人郑重地正视着他,道:“因为你好你高你风流你逍遥,这种剑法教给杨剑杨决只有遭蹋东西。”
杀手勉强点了下头,算是承认后半句。
“所以我要教给你,是就算是交换。”老人目光如炬,右手拿起桌上的剑,“我要要你左胳膊。”
然后他就出手。
真的出手,先甩出剑穗,有点像浮尘,像后再拔剑,但他脸突然发白。
这都是一瞬间。
一瞬间有多短?
一瞬间就是闪电辟过苍穹那么短。
一瞬间就是鸟从天上屙下一泡屎,这泡屎掉到你头上,从接触到发丝到碰到头皮的那段时间(正常发型…)。
发白之后他就停了手,也可以说是僵了全身。
杀手剑交左手,一抱拳。
“谢谢指教,在下已取精华,多有得罪,在此致歉。烦您将两个小本公布于世。”杀手诚恳的说,揖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敢问姓名?”老人沉声追问。
“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家无世无此人,我本就是一个没有的人,又哪来的姓名?既没有姓名又何苦胡编?”声音飘渺,好似传自地狱。
过了好久,室内开始暖和。
又过了好久,才有滴血的声音。
“好一柄冷剑。”风穗老人自语,又偏头看了看桌上的那条独立的左臂,又看了看才开始解冻的左膀的创伤。
的确冷。
一剑,卸了左臂,还冻牢了伤口,在热血的冲击下,好半天才化。
“我应该做点我该做的了。”老人喃喃的说。
第二天,武林中杨家兄弟的事际中多了不少新事,也是不少坏事。比如劫了好多不该劫的镖;与很多黑道上的黑暗组织有不明不白的关系;强奸那种不出大门的良家妇女……以及令人不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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