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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光头”

时间:2012-08-03 09:09来源:天涯文学 作者:龚子 点击:
  黑田回去的当天夜晚就死了:睡到半夜,忽然在他的头顶天灵盖之处迸裂开一道寸把长的伤口,血如涌泉,无法遏止,不到半刻便一命呜呼了。事后,经军医检验,发现在黑田的天灵盖骨缝处,不知何时被何人用何等利器深深切开,致使喷血而死。凶手是一高手,他使

  抗日战争时期,东山镇驻扎了一个日本宪兵队,烧杀奸掳,无恶不作,其中一个名叫黑田的伍长最为嚣张,中国百姓都恨不能吃他的肉挖他的心。一天,黑田令手下去把镇上有名的“一刀剃”叫来给他剃头,可没想到手下回来报告说:“一刀剃”说没空。黑田一听顿时火了,立即带了几个卫兵去剃头店找“一刀剃”。“一刀剃”见了气势汹汹的黑田,并不惧怕,而是不温不火地说:“你这头我不能剃!”黑田好奇地问:“为什么?”“一刀剃”答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的原则是:只给中国人剃头,不给外国人刮毛!”黑田一听,气得暴跳如雷,啪地一声把刀架在了“一刀剃”地勃子上:“良心大大的坏,死了死了的!”“一刀剃”却昂首挺胸,临危不惧。黑田本想一刀把他杀了,但转念一想:他死了,又谁来给自己剃头呢?黑田突然把刀收回,想了一条更恶毒的计谋逼“一刀剃”违心就范:黑田令士兵抓了七八个平民百姓,并把他们五花大绑的捆在一起,跪在“一刀剃”面前。黑田对“一刀剃”说:“我数三下,你不答应给我剃头,我就把他们全杀了!”说着,黑田立即数数,当“三”字出口不见动静,他正要刀起头落之际,突然听得“一刀剃”一声大喝:“狗日的,住手!”黑田惊愣得倒有些慌神失态……


  “一刀剃”为何许人?他姓牛名一,不过是小镇上剃头店里的剃头老。因他从小就拜师学剃头,基本功扎实,剃头剃得好,十年八年下来,在当地他已小有名气,人们送他绰号“一刀剃”。久而久之,“一刀剃”越传越广,越叫越响,竟替代了他的本名“牛一”。初学乍练时,师傅告诫他说,剃光头是需要用软硬功的:软了,刮不断发根;硬了,则要伤了客人的头皮。为此,师傅先叫他用卷口的剃刀在南瓜上练习硬功,把偌大一个南瓜剃刮成一个小光球;同时叫他用锋利的剃刀在白嫩的豆腐上练习软功,把洒在豆腐表面上的头发屑刮去而又让豆腐丝毫无损。学徒三年后,他终于明白师傅所说的软硬功的意思:运作剃刀还需要会一点气功。此后,他就又认真拜了一个气功师为师,每天早晚勤练内功,学会把丹田之气运行到臂腕掌指之上。持之以恒下来,“一刀剃”名声大振:任你头发再长再硬他只消轻舒猿臂,妙转手腕,便能在半支烟的工夫一遍刮出一个溜光的表皮葫芦,而且绝不会留下一丝半点儿白痕血印。从此,慕名剃光头者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眼下正是千钧一发之时,“一刀剃”的一声断喝,镇住了黑田。但“一刀剃”万万没想到,因他的拒绝,竟会招来七八条无辜生命做刀下鬼。他暗想:要救他们,他只有先答应黑田的要求,然后再见机行事。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黑田是有备而来惹事的,肯定不好对付。但“一刀剃”一定要跟他斗一斗,让“狗日的”记住一个铁的事实: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要“一刀剃”剃头,他一定得付出血的代价!


  黑田见“一刀剃”回心转意松了口,便西皮笑脸地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一刀剃”厉声道:“废话少说,你先把这些人给放了!”黑田却奸滑地说:“不!你先给我剃头,然后再放他们!”“一刀剃”存疑道:“你说话可算数?!”黑田道:“借你们中国的古话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刀剃”大呼一声“好,来吧!”摆出了剃头的架势。黑田二话没说就在“一刀剃”面前摆了一个骑马坐档式,稳稳地腾空半蹲在那里,静候“一刀剃”为他剃光头。看来这黑田还真有点功夫。


  果然,“一刀剃”刚上前运刀,刀刃触碰到黑田的头发时,便感到似触在钢针铁丝上一般,才两下,纯钢打成的刀刃便卷了刃。黑田见了,斜乜着“一刀剃”,一边哼哼冷笑,一边将手握在腰间那柄指挥刀上。此时围观者渐多,有的唏嘘有声,有的屏声静气,都替“一刀剃”捏着一把汗。


  好一个“一刀剃”,只见他不慌不忙,先用凉水把黑田的头发打湿,又重新挑选了一把亲自打磨的剃刀,然后把右脚搁左膝上,弄了个“金鸡独立”半坐式,闭目定神,暗暗运气,再向黑田头上刮去。刀刃刮削处居然铮铮作响,青烟袅袅。当刮到后脑最硬扎的地方时,刀锋过处,竟似有点点火星飞溅。围观者,先是咂咂惊讶,叹为观止;后是哗然四起,掌声雷动。


  黑田在镜子里看得目瞪口呆,憋得唇紫面青,终于敌不过“一刀剃”手下那把剃刀,不,应该是敌不过“一刀剃”的气功。少顷,黑田头上光滑如瓜,寸草不留。黑田挑剔地用手摩挲头顶,也摸不出半点一丁的毛糙,再看“一刀剃”手中的剃刀,依然完好如初。黑田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一片喧哗声中,黑田只好给那七八个无辜者松了绑,然后,带着几个士兵悻悻离去。


  然而,当晚半夜,东山镇上急响起日军的警报声和日兵忙乱的脚步声。居民们不知出了啥事,都探头探脑,偷窥着外面的动静:日本宪兵队早已真枪实弹地把剃头店围了个水泄不通,并把剃头店的门拍得震天响。好奇者一打听,才知道日本宪兵队出了大事:


  黑田回去的当天夜晚就死了:睡到半夜,忽然在他的头顶天灵盖之处迸裂开一道寸把长的伤口,血如涌泉,无法遏止,不到半刻便一命呜呼了。事后,经军医检验,发现在黑田的天灵盖骨缝处,不知何时被何人用何等利器深深切开,致使喷血而死。凶手是一高手,他使用了内功,居然在连黑田也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事先切了这致命的一刀。经同伙回忆分析,黑田头顶这一刀很可能是白天在剃头店时被人暗算。于是,日寇倾巢而出,直扑剃头店捉拿凶手。可惜的是,剃头店早已人去店空:剃头师傅“一刀剃”早已远走高飞,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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