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亚民打开软件,点了几点,视屏上跳出了一块半头砖!啊,半头砖上也有故事?于亚民愣了愣神儿,觉得肯定,否则不会被他的软件搜出来。这半头砖上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还是让它来说吧。于亚民就操动鼠标搜索上面的遗落密码信息,一下子找到好几组。有信息就有人,可是于亚民连着点了两组,都没点开,说明这二人还活着,他就继续点。哎,这次出来了一位60多岁的老汉。老汉怒瞪双目,一脸的惊叹号!这副样子,肯定不会开口。于亚民愣了愣神儿,才小心翼翼地问:“老伯,这是跟谁生气呢?”“还能跟谁,跟那伙子王八蛋!”老汉生气地说。那伙“王八蛋”是谁,于亚民还不知道。“为什么呀?”于亚民问。“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他们半夜里,把我们家房子给砸塌了!”老汉说。“啊!你们砸着了没有?”于亚民担心的问。“没有,几个王八蛋把我架出来了,还有我老伴。”老汉又说。于亚民明白了,一定是野蛮拆迁。想了想就又问:“老伯,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怎么回事,就这么回事……”老汉就说出了这样一个故事:
老汉说,镇长的小舅子,叫浦天日,这王八蛋看上我们那块地界了,要建什么狗屁度假村,要拆了我们十几家的房子。我家是刚盖的新房,给那点补偿钱,才刚够我们盖房的时候花的一半,我们能叫他们拆吗,盖房我们把攒的钱都用上还不够,还借了十来万块,一点还没还了。别人家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了,就我们家是新房,是为我儿子建华娶亲用的,一样补,我们能答应吗。嘿,没想到,那帮狗日的,半夜里踹开门,把我跟我老伴从屋里架出来,就用铲车给砸倒了,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我老伴当时就死过去了,送医院也没救过来。我儿子建华听说后就回来了,他在城里给人打工。我们找他们说理,他们根本不跟我们说理。狗日的浦天日的姐夫是镇长,派出所的人也是听他的,跟本不为我们说话,咱不是没人没势的老百姓吗。他们就拿出铐子来要铐我儿子,我儿子骂街了。我们一看找他们不行了,往上头找去吧,我跟建华一块去县里。走到半道上,正碰上喜新来。喜新来就是镇长。他从小车上下来,就把我们拦下了,他问我们干嘛去。没等我说话,建华就说:“去告你们!”喜新来一听,说:“什么,去告刁状,你们胆子真不不小啊,这是破坏稳定,你们给我回去!”建华能听他的吗,拧车把要走。喜新来上来就抓住了车把,一拉扯,摩托倒了,我也在摩托后边坐着,我们爷俩都摔倒了。建华起来后,就跟他撕摞开了。建华个头小,他个子大,他就把建华推倒了,还踹建华。我一看就上去拽住了他,他又推我。这个时候,建华起来了,从地下拾了块砖头,就照他脑袋砸了一下,也是因为急的,人一急劲不大吗,劲儿用猛了,一砖头就把他砸趴下了。他老半晌没起来,建华就蹲下,用手伸他鼻子前试了试,回头告诉我,说他没气了。我又蹲下看了看,还真是没气了。我一看建华有点害怕了,我就说甭怕,一命还一命,他就该还咱家一条命。我又一看,建华还拿着那块转头,拿过来就给扔沟边了。说到这儿老汉住口了。
于亚民赶紧问:“接下来呢?”
老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了。
于亚民明白了,半头砖上的信息就到这儿,于是就点击鼠标,老汉就穿上了带着号码的囚服,他被抓了。于亚民赶紧又问了一句。
老汉接着说,我一看狗日的死了,觉得出了一口气,周围也没人看见,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庄稼,我就跟愣着的建华说,快走。建华问我去哪儿,我说回家。他问我还去不去县上?我说还去个球啊。建华这才扶起摩托,带着我骑回家了。可是刚过了两天,我们就给公安局抓起来了。那地方有摩托车印儿,有我们爷俩的脚印啊。给人抓起来了,我知道这事瞒是瞒不了了,公安一问,我就说了,我说人是我砸死的……
“老伯,不是你儿子打死的吗?”于亚民问。
老汉听了说,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就建华一个儿子,要说是他砸死的,就得枪毙他,我们这个家就全完了。我老了,替他顶命吧。
“这个、是瞒不过去的?”于亚民跟他说。
你算说错了,瞒过去了,我们爷俩说好了,说得一样,公安法院都没听出来,就判了我死刑,判了建华12年。说到这儿,老汉叹了口气,又说,哎,我们这个家也算完了。你想想,我儿子26了,还没娶媳妇,判了12年,出来后都快40了,还能娶上媳妇吗,谁家的闺女会嫁坐过监狱的人啊!说到这儿,老汉流泪了,可是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抬起头来说,我跟你说,我不后悔,砸死的是坏人,不是好人。要是连浦天日那个狗日的一块儿砸死就好了,省的他们再祸害别人了。
老汉的故事讲完了,于亚民就送走了他。可是于亚民心里有点难过,觉得意犹未尽,老汉还一腔的怨气,故事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他想了想,就点了半头砖上的另一组密码,出来了一个40来岁的男人,他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于亚民问他谁,听问,他抬起了头,说他叫:喜新来。“哦,你就是喜镇长啊。”于亚民说。喜新来点了下头说,是。“喜镇长,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说”“哦,你对你内弟那个度假村项目怎么看?”喜新来低了会头,才对着于亚民说:“两个字,惭愧。”“为什么要惭愧呢?”于亚民又问。喜新来又说:“最近,我见到了一些老前辈,听他们讲了不少道理。我们的党员,我们的干部,应当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能只想着个人先富先发财。如果一个党员,一个干部光想着个人致富发财,路就走偏了。在度假村问题上,我是有私心的,因为里边有我20%的暗股。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同意这个项目的。其实做这个项目将来确实能赚钱,赚什么钱呢,就是赚地皮钱,地皮肯定涨,就是赚这个钱。至于会来多少人住房度假,没谁能说的准,我们也没指望那个赚钱。还有我不该纵容浦天日强拆吴家的房子,导致了意外,酿成吴大娘的死亡,我能不惭愧吗。喜新来摇摇头,不说了,看上去很痛心。
于亚民问了一句:“喜镇长,你在世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这些呢?”
喜新来听后意味深深地说,当局者迷呀,这老话没错说的。我是被利欲迷住了眼睛,迷住了心窍,丢了党员干部的本分。吴建华的那一砖,把我砸清醒了,来到这边后,又听了老前辈们不少教诲,我更明白了,人该怎么活才有意义,党员怎么当,干部怎么干才是正道。
于亚民听了喜新来这番自省的话,很受感动,一感动就告诉喜新来说,喜镇长,你知道吗,是吴老伯给你偿了命,不是他的儿子吴建华。
喜新来听了说,我知道杀了人应该偿命,这是法律规定。可是我现在的心里想的,不管是吴老伯为我偿命,还是他儿子吴建华为我偿命,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于亚民问他。
“和谐,干群和谐,社会和谐。干群和谐了,社会和谐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喜新来说。停了停喜新来又说:“你能不能带我跟吴大伯见见面啊?
“可以可以”于亚民答应着,因为这也是他想做的。于是,于亚民就把吴老汉点了出来。
吴老汉一见喜新来就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喜新来则立刻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还说,对不起!吴老汉一下子愣了,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才开口说,我们也不该打死你,我们也做错了。就这样两个人在自我检讨中把手握在了一起。于亚民很为他们高兴。
后来,于亚民知道,浦天日那个度假村项目,出事以后,被上级部门去消了,并让他足额赔偿了施工中给村民们造成的损失,也包括给吴建华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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