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走在街上,昏黄的路灯朦朦胧胧映出长长的影子,两旁的建筑幻化成各种诡异的形状,瑟瑟的风漫过街道,吹起一地的荒凉。已是初春,这天还是没有一点变暖的意思,插在兜里的手已经冻僵,信步由缰地走在这个晚上少有人来的街道上。
前面不远是那个一辈子也不能忘怀的迪吧,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云嫣。云嫣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个子不算很高,眼睛不大,可看起来很精神,圆圆的脸庞还有些微微的婴儿肥。想起云嫣的样子,不由的失了神,过去这么久了,她还好么?
走到迪吧门口,才发现已经换了牌子,重新装修过了。推开门,跟记忆中的格局完全不一样了,一进门转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忽明忽暗的就是迪吧的入口。火爆的音乐透过灯光宣泄出来,震耳欲聋,DJ激情的声音不时的响起,挑逗人们的热情。
推开门,就是一个大大的舞台,光怪陆离的灯光将舞台上的人们幻化的像是一群妖魔鬼怪,舞台正中是一个高出舞台一米多的小舞台,上面是三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在忘情的扭动身躯。舞台上到处是舞动的人群,他们高举着双臂随着音乐嘶喊扭动,似乎就连地面都随着音乐在舞动!
舞台四周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台桌,上面不少的桌子都坐了人。我挑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下,马上就有服务生贴上来问我需要喝点什么,就随便点了几瓶啤酒。
震耳欲聋的音乐似乎刺激起了我的活力,也就下舞池胡乱的蹦了起来。在强烈到令人窒息的音乐声里忘情的扭动自己的身子,宣泄自己纷乱的情绪。等从舞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才发觉四肢有些酸痛。
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晃动灯光下的面容十分熟悉,云嫣!
她冲我妩媚的笑着,拿了一杯酒递给我,又跟我碰了一下杯子,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五年不见,她似乎跟记忆中变了模样。以前短发的她现在留了长长的头发,微微的烫了卷,褪去婴儿肥的她眼睛显得大了些,似乎还化了淡淡的妆,看着漂亮了许多。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紧身连衣裙,黑色的丝袜,将身材勾勒的分外妖娆。
云嫣!我的眼泪似乎一下子想要涌出来。
狠狠的抱住眼前的人,我贴在她耳边嘶吼:“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姐妹联系?”
怀里的身躯有丝冰凉,淡淡的檀香味若有若无的透过酒气扑来!
云嫣一如从前一般拍着我的后背,用她的特有的方式安慰我。眼泪瞬间狂涌而出,我大声的哭嚎到哽咽,这两年的委屈忍让没换来任何东西,心彻底的掏空了,就像是飘荡许久的灵魂突然找到了依靠。
哭了很久,我才渐渐止住悲泣,觉得心里的愤慨似乎都随着哭声发泄出去了。重新坐下来,不好意思的冲云嫣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云嫣做手势唤来了服务生,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我看见服务生又点头又摇头的不知道云嫣要做什么。我走到云嫣身旁在她耳边大声问她要做什么,她只是笑着摇头,说一会我就知道了。
云嫣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非常有缘的在七年前一同应聘到这家名叫异度空间的迪吧任前台。我俩同吃同住两年多,当年感情好的就像是亲姐妹一般。可不知道到为什么五年前的一天她突然辞职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一会过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服务生,他冲云嫣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云嫣拉着我紧跟在他后面,走过转角的柱子,我才发现柱子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暗门,那个服务生就站在了门旁边,见我们过来才拉开门,云嫣拉着我一直走了进去,那个服务生随后就将门又关上了。
门一关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似乎变得遥远了起来。我问云嫣去哪,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不让我说话。这个通道里面静悄悄的,两旁似乎都是KTV包间,有的房间里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唱歌的声音,可见这边的隔音做得详当不错。
服务生推来一间包间的门,我看到门上面隐约写着:地下人间!进来后才发现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宾馆卧室一样的房间,有一张双人床,有电视,有空调,甚至在床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台电脑。我脑子有点反映不过来,傻乎乎的看着云嫣,眼睛里全是问号。
云嫣笑呵呵的捏了捏我的鼻子,拉着我坐在了床上,她说:“秀秀,姐姐知道你好几天没睡觉了,来!乖,咱先休息一下,等你睡醒了再说好不?”我拿开她的手,努了努嘴:“我才是姐姐好不,你个臭云嫣,我比你大三个小时呢!”她一如从前一样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乖姐姐,那你睡觉吧,醒了有什么事再说,你都好几天没怎么睡了,看这黑眼圈,看这眼袋都出来了!”
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一套睡衣出来,就像以前那样帮我换上。心里酸酸的,感觉眼泪就又要流下来了,忙用手背抹了去。“傻秀秀,为一个男人不值得这样,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再哭就成兔子了!”她拥着我,慢慢的拍着我的后背,“乖!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心放松了,困意也就不由自主的袭来。我抱着云嫣的手臂,就像原先那样糊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怀里的手臂有丝冰凉,淡淡的檀香味若有若无的透过来!
这一觉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就我自己。自己开门走到迪厅,里面照旧是热火朝天,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不由的兴奋起来。看样子我睡了整一天,现在又是晚上,走到吧台那边要了一杯啤酒,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小舞台上一个穿着比基尼的漂亮女孩在热舞着,舞台下的人们疯狂的随着音乐扭动,看着这热闹的一切我觉得我身体也热了起来,有一种也下去跳舞的冲动。刚要动身,手臂就被拉住了,回头是云嫣。云嫣拉着我又回到了那个卧室,她说:“这么久不见了,咱们好好聊聊。你这几年过得好么?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你怎么也不给我捎个信?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这次是为了什么?”云嫣低声的问我,问到最后竟然抱着我哭了起来。
一想起那个男人,我也忍不住想哭,跟了他五六年了,他竟然敢动手打我。拉着云嫣,我一边说一边哭,“当年家里不同意我俩在一起,我宁愿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跟了他,我对家里说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我宁愿跟他私奔,可现在,可现在他竟然这么对我!”
我哭着对云嫣说:“他打我,他真的打我!”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吵架?前几年不挺好的么?”云嫣抱着我,一如从前的拍着我的背问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下班回家了就跟我吵,我觉得他外面有人了,他不喜欢我了!”我泣不成声的说,“我要跟他离婚,我不跟他过了,我忍了他一年了,这一年来他老是发脾气,说他有家不能回,全是怨我!我不也五年没回过家了?”
云嫣叹了口气,她说:“你们都该回家看看了,家里的老人想你们想的不行,他们早就悔不当初了。前一段时间我去看过阿姨了,她说,你们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走了那条路了呢!”
“你现在还要什么东西?我都买给你,这些年寄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么?”
“什么东西?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收到啊!”我挺吃惊的问云嫣。
“没收到就算了,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你说你住哪,我下次直接给你送过去,你一定要记得收啊!你还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
“我们现在挺有钱的,想买啥也行,啥也不缺!”
当!当!当!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谁?”
“云嫣,是我!秀秀在这吧?我找了她好几天了,她跟我生气跑了出来!”
不等我说话他就进来了,我生气的扭过脸去,不想搭理他。
他走上前来抱住我,将头搁在我肩上,他低低的说:“对不起秀秀,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和你生气了,走,咱们回家看看爸妈去吧!”他抬起头来看着云嫣说:“你寄的东西我都收到了,不敢给秀秀知道,我怕她会后悔跟了我!”
“秀秀,咱们回家吧!”他亲了我一下,看着他这么多年没有一丝变化的脸庞,我的火气一点点的消了下去。我乖巧的点点头,回头冲云嫣说:“我跟他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我发现你现在变得好漂亮,也希望也能像你那么漂亮!”
云嫣眼里含着泪,笑着点点头,她说:“你一定会变漂亮的,傻秀秀,我们永远是姐妹!”
我和他转身离开,看到门后边有一个神位,已经被东西遮盖住了,淡淡的檀香味顺着香炉弥漫开来。背后听到云嫣哽咽的话语:“秀秀,你们一定要幸福,当初你和他双双自杀,阿姨他们早就后悔了,你回去看看他们吧,就是阿姨非要给你们合葬的,说你们生不能在一起,那死了就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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