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离奇的经历,所以储存在记忆中的故事不是很多。但是我却又是一个喜欢写点文字,自我陶醉一番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使大脑中残存的过往更加模糊,有时候刚刚将想要写的文章的题目敲击出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应该再继续写些什么。
特别是在一周前,这种情况更加糟糕,看着电脑上斗大的几个字,大脑竟然一片空白,双眼散光。于是,我不得不借助香烟的刺激,企图将已经遗忘的记忆挖掘出来,
我有一个习惯,看书和写点东西都必须要独处一室,这样才不会受到影响。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绪就会相对活跃许多。所以,我经常在深夜里,关上房门,坐在电脑桌前,点着烟,慢慢将文章完成。每当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处在深沉的睡梦之中,所以,周围是万籁俱寂。
这天,我又思绪卡壳了,冥思苦想也无法将文章继续下去,于是,不由自主地又从电脑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点燃。这好像是今晚的第五支了吧?我数了数,里面只剩下了五支烟。,旁边烟灰缸里还冒着青烟,那是上一支没完全摁灭的烟蒂。
我眼神飘忽,看着变化着而慢慢升腾的袅袅青烟,慢慢闭上眼睛,努力找寻有关的题材。窗外,是漆黑的冬夜,没有一丝响动,只有电脑主机后面散热扇转动的轻响,以及香烟逐渐燃烧的声音。
这个时候,即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我也会很清晰地听到。所以,我忽然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呼吸,而且越来越急促。
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正对着我的窗玻璃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在晃动。那是因为外面漆黑,房间里亮着台灯,所以窗玻璃就形成了镜面。里面的影子,应该是我身后之人反射而成的。
我看着玻璃里的人影,模模糊糊,瘦削的身材,矮小的个头。我心里一惊,难道是他回来了?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我家决定于明天晚上吃团年饭。我越想越感觉不对头,但却不敢回头,我害怕我的猜测是真的。
我突然又想到,我的门是反锁好了的,如果要想进来,就必须敲门,我从里面扭开按钮,门才会打开,可是我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啊?
这时,我看到了玻璃上有两行水印从玻璃的中央部分,往下缓缓流淌着。而那水印的起点,恰好就是那个人影的额头下面,应该是他的双眼吧?莫非他在流泪?
果然,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偷泣声,充满了一种怨恨。我的心跳加快,我不敢再看,想大声呼叫,可是喉咙似乎被人用双手卡住,怎么也喊叫不出来。我猛地站了起来,只听后面传来“哎哟”一声叫唤,我猛地一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莫非我太困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睡着了?可是,已经燃烧着香烟滤嘴的火星,将我的手指炙烤得火辣辣地疼痛。我赶紧将烟蒂放入烟灰缸,打开所有的灯,将整个家里所有的地方自仔细查看了一遍,所有的门都如初地好好关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是正在通过楼梯,慢慢向楼下走去。莫非是贼?
我从床底下拉出一根铁棍,打开通往楼梯的门,外面一片漆黑,那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冲了出去,随着我的脚步声,楼梯间的声控灯亮了,我看到了那个矮小瘦削的身影,孤独地正朝着冷清的大街上慢慢走去。我清楚地看见,他走到一盏街灯下面,抬起头,好像在看着我家在二楼的那扇窗子。
街灯散发着冰冷惨淡的光芒,将灯杆影子投射在大街中央,拉的很长很长。而我清晰地看到,那个身影在街灯下徘徊,地面上却没有他的影子。
那个人影的面部,忽然亮起了火星,同时升腾起青烟,紧接着是一阵阵猛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我太熟悉了,是他回来了,回来准备和我们一起吃团年饭了。
我心里一颤,紧跑两步,朝那个人影跑去。当我刚刚转过巷子,来到大街的路口时,那个人影忽然不见了。咳嗽声在寂静的夜空中飘荡,渐渐由近而远,最后消失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空。
我来到那盏街灯下面,看到了两支仍还燃着的烟蒂,但都是只吸了半支。我捡起来仔细一看,正是我抽的那种烟。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到电脑桌前,一看,上面的烟盒不见了。
我不敢再独自一人呆在那里了,我来到客厅,打开电视。这时,就看见老婆从卧室里打开门,走到我面前,说道:“这个人怎么搞的,电视都没关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怕着凉了。”
我迷迷糊糊地被她推了几下,站起身。
老婆关了电视,说道:“明天吃团年饭,会有很多事,你还是睡了吧,明天早点去买菜。”
我们就进了卧室,关好门。我也感觉很疲倦,躺在了床上。刚刚躺下不久,我就听到客厅里有细微的响动,我连忙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黑暗中,街灯光辉射进客厅,我模糊地看到,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父亲瘦削矮小的身子在宽大的沙发里卷缩着,偶尔咳嗽一下。他说:“你搬家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我是去年初夏搬到这里的,我说:“忙,忘记了。”
父亲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你难道忘记了我患的是什么病了吗?”
我说:“您十多年前就得了肺癌,怎么还抽烟?”
父亲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一年才去看我两次,我的钱早就没有了,哪还有钱买烟?今天看到你抽烟那么凶,帮着你抽一半。”
我就说:“后天我就会去看你,到时候多给你烧些纸钱。”
父亲说道:“你也最好不要抽烟,对身体没有好处。”
说完,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明天我要回来吃饭,到时候多摆一副碗筷。”
我刚想起身,父亲就不见了,我只听见逐渐远去的轻轻脚步声。
我正想打开门追出去,只听老婆又在说:“你今天究竟怎么了?说梦话啊?你又作啥梦了?”
我转头一看,卧室里的灯亮着,我正躺在床上。我披上大衣,来到客厅,打开灯,就看见茶几上放着我那盒烟。我打开烟盒,只剩下了两支。而茶几上洁净的烟灰缸里,放着半支烟,还冒着青烟。
我回到卧室,对老婆说道:“以后我们多到父亲坟前去看看,多烧点纸钱。”
老婆说道:“后天不是要去吗?”
我说:“是的,以后我们走到哪里,都要和父亲说一下,他在看着我们呢。”
老婆用手摸摸我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
我说道:“我正常得很。”
于是,我回到电脑桌前,思绪如潮,快速地写下了这篇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