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遇到过有点奇怪的事,尽管我从来不迷信,就因为不迷信,所以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故事还得从好几个月前说起,不,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久到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据说先生的嫂子是个非常强悍的女人,说据说,是因为我没有看到过,这样写似乎公平些,毕竟眼见为实嘛。在当地,嫂子就以泼妇的“着称”远近闻名,是一名具有实质性的乡村野妇的风范,这是从她跟谁都合不来,和谁都有架吵,目无尊长……总结而来的。
嫂子打从进了婆家门,就一直“作恶多端”,欺上压下的。一次和婆婆打架,把婆婆的手给打断了,还伤过一次眼睛,小吵大闹是家常便饭。先生的两个姐姐被嫂子欺凌的没活法了,不得不匆匆嫁人,远离是非之地。嫂子没有了活动的对象,把目标转移到奶奶的身上,那时奶奶还很健壮,也是“名扬四海”的吵架高手。嫂子这回可算是钉子碰上铁,鸡蛋碰上石头了,经常斗不过奶奶就拿婆婆撒气,我可怜的先生的妈(那时候还不是我妈,姑且这样称呼着),可是受尽了婆婆和嫂子的压榨,因为善良,因为要顾大局,只得一度忍让。
待后来,奶奶身体不好了,经常生病,嫂子便把之前在奶奶的那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家里经常是鸡飞蛋打的,先生的家是个四合院,住了四家人,都是分枝下来的血脉关系。要是哪天不见嫂子吵架的话,都会觉得这太不正常了,可想而知,嫂子是何等人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奶奶和嫂子的关系就成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直敌对着,直到奶奶去世。在奶奶病重的时候,嫂子不但不尽孝,好好地伺候奶奶,还在奶奶上厕所时,把她给拽倒了。说到这里,我的心里很难受,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耻之人?奶奶生前有些积蓄,在病重其间,嫂子偷偷潜入病房打探过多次,未得其果,因为奶奶一直防着她。奶奶去世后,嫂子因为遗产差点和婆婆大闹,说婆婆偏心,后来我先生把奶奶的大部分遗产都给了她,才算摆平这件事。
奶奶出门(乡下把棺材抬出家门下葬叫出门)的时候,嫂子才半岁的女儿突然大哭不止,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如此反常,让嫂子和在场的人束手无策。无论如何哄逗孩子,始终都是闭着眼,一直哭,嗓子都哭哑了,嫂子没法,也跟着大哭。直到丧失办理完毕,已近黄昏了,孩子还在有气无力地哭着。有些年老的亲戚,围着孩子转了一圈说:“是奶奶在逗孩子呢,掐了孩子一把,所以才会哭……”此时,嫂子闪烁着泪花的眼里多了几分惶恐和茫然,似乎在回忆或是在懊悔当初不该那样对待奶奶。一屋子的亲戚,你一嘴我一言的说着奶奶逗孩子的事,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这时,姑姑提议,让嫂子跟奶奶讲,让她别逗孩子了。嫂子又无奈又气愤的说:“我才不喊她呢,我才不求她呢,生的时候折磨人,变成鬼了还阴魂不散……”说毕便大哭起来,颤抖的声音里,抖露出她的心虚,她的害怕。
当一群做道场的道士准备要走的时候,被哥哥拉进了屋,道士围了孩子转了一圈后,也说是奶奶的原因,这回嫂子更害怕了,哭着求道士一定给想个办法。道士写了两道符,然后交代哥哥晚上八点左右,在奶奶坟前上菜上香,用雄鸡血敬之,说罢就扬长而去。孩子依然哭闹不止,还是闭着眼睛,客人与亲戚慢慢散去,昏暗的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偶尔袭来一阵幽寒的风。整个院子笼罩着一层阴森而神秘的气息,在等待事情的结果。估计嫂子和哥哥的时间是难挨的,因为孩子让他们心都碎了,还有恐惧在心里。
一切都准备好了,到点的时候,哥哥不敢去,硬拉着先生一道前往。我在嫂子家里帮忙哄孩子,一边等候,大约半个钟过去了,孩子停止了哭泣,软软地趴在嫂子的肩膀上,偶尔哼两声。我心里一阵疑惑,难道这是真的?或许是孩子哭累了吧,我这么想着。哥哥和先生一边在门外用力得跺掉鞋子上湿潞潞的泥巴,一边焦急地问孩子怎么样了。而后进屋,把一道符烧了,和着水给孩子喝了几口,另一道则戴在孩子身上。说来也巧,孩子睁开了眼,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逗她时会咯咯地笑了,只是还有点疲惫。大家都松了口气,我和先生起身离去的时候,嫂子拽着我的衣角,让我再坐会,或许她还是怕,我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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