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大学毕业时,托人在一家小报找了份工作。
试用期满,总编临下班安排我写一篇文章,说第二天早上急用。那时我家里还没有电脑,便在办公室加班。知这篇文章决定我的去留便不敢怠慢,润色到半夜才总算满意,这时墙上的挂钟敲响十二点。
随着最后一响,总编室的门突然悄无声息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绝色女子。只见她身穿白色衣裙,肤如凝脂,泛着玉的光泽。修长身材,黑发披肩,一双杏眼幽幽地牵你心魄。我惊在那里,找不到北。她轻启朱唇,我叫敏,是你的前辈。一年前的今天出国,现在回来探亲。刚才逛街,见编辑部亮着灯,便旧地重游。进来见你聚精会神地打字,没打搅就进了总编室,抱歉。我以前给马总编做秘书。
我忙起来让座、倒水。她坐到电脑前,看过我写的文章说,文笔不错,窝在这里可惜了。话音没落,窗外电闪雷鸣,霎时大雨滂沱。
她走出门外,拿进一个白地兰花折叠伞说,拿着,遮雨。
你咋办?
我有雨衣。
这才见她手臂上挽着件无色透明的雨衣。
咋送还你?
你叫马总编顺便带给我,我家在他家隔壁。说完飘然而去。
我急忙关电脑、灯、门,追出。哪里还见人影。只见晴空一片,繁星闪烁,地上没有落过雨的痕迹。看看手中的折叠伞,心中纳闷。
回到家把伞放在鞋架上,倒头便睡。第二天起来不见伞,急问。都说没见。爸说他昨天在公园拾一折叠伞,取出一看,一模一样。只得拿它顶替救急。
上班后和同事们一说,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时总编进来,我忙递上折叠伞,马总编,这是昨晚敏女士借给我的,请您带给她。
谁?!
她说做过您的秘书,住在您家的隔壁。
总编一听大怒,手指门外吼,滚!
我这才确认这一天来心里隐隐约约感到的蹊跷,只得怏怏走人。
回到家我忙向介绍人打问,原来敏三年前大学毕业后和男朋友一同到这家小报找工作,马总编见她颇有姿色便一口答应。让敏做了秘书,敏的男朋友当了记者。不久,马总编和敏的桃色事件传出,敏的男朋友愤而离职远走。敏有了身孕,悄悄打掉。马总编又有了新欢,便找错,辞了敏。敏不甘,告到上级主管单位,来人一查,都说敏是狐狸精。敏也拿不出证据,便不了了之。敏臭名远扬,再也找不到工作。上访告状反被遣送回来。一年前走投无路,午夜从窗子爬进总编室上吊自尽,昨天正好周年。
说来也怪,从此我的文思如泉涌一发而不可收,小说、散文频频见诸报刊,渐渐有了名气,再也不用找工作,仰人鼻息。想来是敏给了我文气。
数年后,随着我在文坛的声名鹊起,钱包渐渐鼓了,靓妹们便蜂拥而至,搞得我筋疲力尽,文气渐失。只是凭着名声在报刊上混日子罢了。有美女、佳酿管它文风如何,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也怪,编辑们也只重名气,让我这失了文气的混子照样登堂进殿不减当年。更有甚者把我的涂鸦吹得天花乱坠也自提了身价。真是乌烟瘴气甚嚣尘上,让我搂着美女窃笑不已。
今天午夜,和美女云雨一番便坐在电脑前继续给一家发行量颇高的杂志写约稿——“一夜情”。美女是附近大学的校花,文学系的,慕名托人找我改稿。见她美若天仙楚楚动人便献了殷勤帮她在报刊上发了处女作。当然,事先说好要她做我的小说《一夜情》的模特,她欣然允诺。她叫毓儿。
晚上毓儿来践约时,一袭晚礼服袒胸露背肌肤泛着玉的光泽,晕眼;似露不露的浑圆的乳房随着脚步微颤,勾魂;长长的脖颈下两弯玉弧,牵心;脸上素雅的淡妆透着青春自信……让我惊呼,玉人也!
我点上备好的工艺蜡烛,开了一瓶法国红酒,关了灯,音响轻轻荡漾着欢愉的小夜曲……我俩相视而坐,静静地品酒听歌……
微醉,她起身抛来秋波,慢慢褪下晚装……我早已坐在电脑前把她的千媚百态的动作敲进新建的文档中……毓儿一丝不挂,亭亭玉立在面前……我先从肌肤描述,然后腿、脚、淡淡染过的指甲;飘逸的头发、眉、眼、睫毛、鼻子、嘴、下额、颈、弧、乳、小腹。省下最隐秘最吸引人最敏感的,等我销魂后再写,别着急……
写完我俩销魂一刻的感受,刚要去描写它,忽然死机……客厅的座钟突然敲响……我恸然想到敏——那位给了我文气的绝色女鬼——立时感到阴森恐怖——向我约稿的正是那家小报办的杂志,如今小报已成报业集团,给我的稿费千字三千元,我能不下水吗?
钟声敲到十二下,霎时,窗外电闪雷鸣,简直要劈进屋,吓得毓儿跑过来抱紧了我……电脑的屏幕忽然黑了,我以为断了电,可灯还亮着……我毛骨悚然,动耽不得,只见屏幕又慢慢亮起,敏从屏幕深处缓缓走来也穿着晚礼服,我惊恐到极点,可毓儿不知底细竟看得呆了,原来敏走到屏前竟和毓儿刚才丝毫不差的动作缓缓褪下晚礼服也一丝不挂。我急忙要关机,可毓儿攥住了我的手说,急什么,后面是不是有帅哥?话音没落,敏竟成了一副骷髅,狰狞地从屏幕里吹出一股寒气,直扑毓儿的面额,毓儿轰然倒地,七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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