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
初冬的田野里一片冷寂黯然,能拭亮我眸光的是麦苗。麦苗是今年秋天种下的,刚钻出土来,经过寒霜的吹打,在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它的生命力达到了极致。绿油油的,像是走亲戚的新媳妇遗落在田间的一块绿纱巾,煞是清脆触目。
把目光在放长远一点,还可以看到秋天植物的植株。高的玉米,矮的棉花。玉米经过风雨的剥蚀,已近风烛残年,好像是一面面斑驳的旗帜。棉花大多的棉桃被农人拾走,只剩下低矮的植株,呈暗褐色,毫不起眼。不知道是主人外出务工,或者没有闲暇放在棉花身上,植株上带着雪白的棉花,开得耀眼,开得雪白,离远看,像是棉花的植株间落了一场薄薄的雪。
树木落光了叶子,黑暗色的枝桠直指苍空,坐落在树梢间的鸟巢被抬举放大。掏鸟巢是童年时最惬意的事情了,但现在的孩子对鸟巢置若罔闻了,他们把兴趣投到繁重的学业中,或者沉浸在电视等视听等娱乐项目上了,这不知道是鸟儿的进步或是孩子的退化。
车上
本月16号,尽管天气有点阴郁,但这并不妨碍我回家的心情。我对号入座后,147次列车突然铿锵地颤动了一下,伴随着几声撒气的声音,然后缓缓启动了。站台上的钢筋水泥架子正从眼前掠过,兜售零食的小推车仿佛遗忘在那里,身穿制服的铁道工作人员正举着小旗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一切都在车窗中映现的蛛网般的高压线路之中向前驶去。
等把北京城里的高楼大厦远远抛在身后,偌大初冬的原野通过车窗户进入我的视线后,我的心才稍微地颤动了一下。地面属于河北,地形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地面上滋长着新一茬的麦苗,还有今年尚未收割的庄稼的植株。因为庄稼的差异,把地界分割的泾渭分明。
棉花没有择净的棉田里,由于棉花的炫耀,像落了一层白白的雪。把目光放远点,偶尔能看到棉田里有零零星星的农夫腰间系这一个包袱,在弯腰择棉花。玉米、大豆、花生收获后,棉花估计是今年最迟来的收获。
前几天的一场落雪,把北京落叶类树木的叶子近乎一扫而光。车往南行,铁路两边绿树的叶子逐渐增加,好像北京落在地上的叶子,又重新回到了树枝间。这种地理经纬的变幻,从而影响到气温的变幻,进而影响到树木落叶多少的变幻。列车好像穿越时光隧道,从初冬驶入暮秋时节。
落日
当我随手写下这个题目时,那副足以让我回味终生的画面又一次呈现在我的眼前。背景是冬日平原的落日,橘红色的落日把西方的天空渲染成一种暖洋洋的色调,本来平坦的平原更是显得宽阔辽远。
冬季天短,下午四点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挂在黄河大堤钻天杨的树梢上,硕大壮观,橘红色,像布满血色的眼睛,带着暮色的沧桑。置身于冬天的村庄,黄河的落日似乎被无限放大。周边聚拢着鱼鳞状的云翳,成放射状向上发散。一直朝着西方的落日走下去,我估计能抵达落日的日心。
十里八乡的村落里一片静寂,有娶亲奏响的喇叭声高亢嘹亮,给冷清的冬天带来一点喜庆的气氛。高音喇叭的内容先是爱情歌曲,后来是豫剧,接下来是黄梅戏,内容繁杂,要的就是一个热闹非凡。
等昏鸦归巢,暮色降临。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西边的黄河大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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