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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宝粥记

时间:2012-10-29 08:34来源:天涯文学 作者:一苇天下 点击:
  当我回家过第四个年头的时候,与新朋旧友共叙冬日冷暖。也是大家的兴致很高,给了我重回故地的勇气,于是决定夜访夫子庙。年前的夫子庙尽管是在深冬的夜里,依旧充满着熙熙攘攘的南北来客。我几乎是有些神经质的跑到粥店门口,抬眼却发现此地已经易主,没

  绿宝粥,白糯米,两粒红枣,几条绿丝,淡淡的颜色,淡淡的清甜,盛在薄薄的小蓝瓷碗里,加上一个五香蛋,一小碟炒田螺,两个小笼包,一个香芋,当然天气湿冷的话,最好来一碗加辣的鸭血粉丝汤,这就是我在南京最喜欢的早餐。坐在古色古香的百年老店里,或是看看那条温温软软的秦淮河,或是看着夫子庙街道上渐渐熙攘的人们在晨色中,悠闲的各自忙活。喜欢那座城市里的节奏,总是那么的悠闲,总是那么的生活。


  豆豆从相邻的大都市来看我,受宠若惊。当天晚上飘起了丝丝细雨,手捧着绵绵湿润走到了秦淮河边。烟雨中的点点映红是街道两旁大红灯笼,恍恍惚惚的就感觉时光好像在来回的晃动,有种喝一杯清酒,吟一句清词的冲动,然后又发现被雨轻轻打湿的脸上有一片温软,猛然惊醒,豆豆是满眼坏坏的调皮与满足。抬眼间发现了街边正灯火通明的绿宝粥店,红褐色的雕花镂空木窗、红褐色的桌椅,还有钉在墙上的老式的电扇,吱吱呀呀的吹着让人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冷风。坐在这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窗外的细雨被清风丝丝点点的打进来,落在胳膊上,凉凉的。楼下的秦淮河暗绿的水面上倒映着点点红光,不问世事的静静独自流逝,唯与时间作伴。有些游客泛舟河上,不时传来稀松的笑声,不是很远,在这飘雨的晚上显得很是暧昧。虽然没有清酒,饭后仍是每人要了一杯雨花茶,看着茶叶在杯中慢慢舒展,氤氲的水汽里浮着淡淡的幽香。


  自从第一次有了绿宝粥的经历之后,念念不忘那清甜的我,开始频繁的走进粥店。喜欢一个人挑一张靠窗的桌子,或是慢慢的喝完那一碗甜粥,或是点一杯清茶,看着楼下来往的人们,听着秦淮河流动的绿色。在那些日子里,总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福,没有什么烦恼,却可以安静的看着别人的忙碌、别人的悠闲;没有太多的财富,却可以拥有一方小小的天地,品尝着自己的喜爱。以为幸福就是这么的简单,这么的触手可得。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哲学老师说过,只有一见钟情的爱情才可能天长地久,没有解释,只是说这就是爱情。几年之后,我记起这句话,并开始理解。


  “一直有一种期待,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这样的感觉只要有过一次,今生就可以说是完美的。也许我应该真的相信缘分这让人扑朔迷离的东西,如果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我和果果的相遇,那只能是缘分。只是不经意地抬头,发现了另外一双眼睛,看见的却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一直在飘荡的影子。于是我相信了,也明白了钟情的只是被灼痛的想象,可这样的痛却足以毁灭许多,甚至可以撕光每一道疤痕。我犹豫着,希望那个冬日里并不是太深的眼神不会将我深埋,但是心里又在期望着她能够用同一个声音在心里与我对话。


  我们确实走到了一起,因为我们同样爱着这座城市,爱着那种听着秦淮河缓缓流动的温情,爱着在寒冷的冬夜里围炉夜话的安静,当然也爱着那些叫人割舍不下的小吃食。又是好久没有去粥店了,于是约了果果周末逛夫子庙。来到粥店的时候,店里很冷清,只有三五个客人。我们挑了一个沿街的桌子,那样显得热闹一些。点了两碗粥,香芋、五香蛋、还有一碗鸭血粉丝。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心里有种骄傲,也许是因为看到果果吃得很可口的样子。当软软的阳光沿着窗棱飘进来的时候,身上遍洒了一层浅黄色的温暖,和着口中哈出的热气,一切宁静如水。


  离开南京的时候没有再去粥店,匆匆踏上了北上的路程。在那座据说是东北最好的城市里面一待就是三年,三年里面尽管也是陆续的回过南京,但是却没有逛夫子庙的冲动,大概是记忆里的夫子庙和绿宝粥太美了,不敢轻易去触碰。


  当我回家过第四个年头的时候,与新朋旧友共叙冬日冷暖。也是大家的兴致很高,给了我重回故地的勇气,于是决定夜访夫子庙。年前的夫子庙尽管是在深冬的夜里,依旧充满着熙熙攘攘的南北来客。我几乎是有些神经质的跑到粥店门口,抬眼却发现此地已经易主,没有了雕栏木窗,没有了那昏黄的温软,没有了吱吱呀呀的老电扇,没有了,所有的回忆在顷刻之间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几乎是逃出了这家店,不敢回头看,因为那里有落地的大玻璃窗,那里有灯火辉煌的另一个世界。在西市,零落的还有几家小店在营业,门口摆着一些石头、小饰品,借着些许的灯光,蹲在摊边挑了几粒中意的石头,绕了很远找到31路车站,便想起大学时代那个经常坐31路到夫子庙吃毛蛋、喝绿宝粥的那个我。坐在公交车里,看着窗外似是而非的南京,心里有种被遗弃的凄凉,我知道我要找的在现在的南京不可能再有了。晚安,南京!再见,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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