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是一支古老、历史悠久,种族多、服饰各异的多民族。就我们这支系苗族的语言、服装、服饰、习俗是最古老、历史最悠久、人数也是最多的支系民族。
在公元1968年的秋高气爽日子里,我和我的老外婆到一个叫“新寨”的寨子里去喝喜酒,这是我第一次学穿我们苗族服饰,在亲戚家的一位表姑、表姨等带领下,我跟随她们早早就起床,一起到那位表姨家去“送亲”,那年我11岁。
在新娘家办喜酒的头一天,也就是新娘子要出门的头一天,新郎家派来的接亲队伍,由五个男青年(苗语:打捏)(18至25岁),组成一队接亲队伍到女方家来迎接新娘。在男方家送来的婚嫁礼物其中有4斤已通过染成青色的棉织品、壹壶米酒(5斤或10斤)、一只鸡、一只鸭、一只火腿(猪火腿),壹整套项圈(大小共五件套)、耳环有四对,其中耳环有一对大耳环、一对螺旋耳环、一对叶片耳环、一对雕塑神像的长耳环,如男方家是一户比较大方又有钱的人家,婆婆妈是一位既是大方贤慧、心胸宽阔的老人,那么男方家就会多给一付“蝴蝶”型耳环,头饰银泡泡有62颗,最多的人家给80颗,壹付三角插片加三串银链子,这三串银链子其中两串是辫子型、一串是梅花型;如男方家大方也会多给两串辫子型的银链子,银手圈饰一般有五对,其中:一对螺丝型手圈、一对空心大花型手圈、一对空心卷泡花型手圈,两对实心型手圈。如男方大方的会给六对至八对,八对:其中是两对螺丝型手圈、两对空心型手圈、一对空卷泡花型手圈、两对实心型手圈、一对里平板外面雕塑百花型手圈,银价指八个至十二个。那些布料是给新娘子用来缝纫衣裳、裙子等等。
在接亲的头晚上,女方在自家堂屋摆上一桌酒席,接亲的男青年坐席后,由送亲的女青年向接亲的男青年唱歌要背衣裙背的青头巾,当姑娘们趁接亲的男青年正唱歌不注意时就两手染上锅烟灰“偷袭”抹上男青年的脸上,称:抹黑脸。
男女双方家里在办喜酒时:要聘请礼宾司,通常请的是俩位四十岁到六十岁左右的妇女担任,而这些妇女家里有夫(健在)有儿也有女,为人在方圆几十里都传颂是大方贤慧才行。
当男方家委派来的接亲客来到时,首先就有俩位中年妇女手拿着酒、酒杯,并已倒好了喜酒,在新娘子家门厅里两旁站立喜迎贵客,当贵客们来到新娘子家大门前,那俩位礼宾司阿婆就一人倒酒、一人双手就向远方来的贵客们敬酒,第一位客人接酒喝了就把酒杯递交给礼宾司阿婆后就进入大门,接着第二位客人接酒喝了进入大门,远方来的贵客们依次这样进入新娘子的家,当客人们进入新娘子家后,他们肩上的担子会由新娘子家委派有人来帮卸下来,新郎家委派的人也在新娘子家房屋厅里摆上两桌连席,双方家的内亲就坐酒席两旁,由新娘子的舅父亲自点收新郎家送来的全部彩彩礼。第二天,在女方家帮忙的朋友们早就煮好了饭菜,也蒸好了让新娘子和送亲队伍到路途中吃的三色糯米饭,当我们参加送亲队伍的姑娘们和来迎接新娘子的客人们吃饭后,就把需要带的新衣裙都集中起来,接亲客的小伙子们其中:一位背新娘子进门的一把伞、一个背着新娘子需在进门时穿的老年新衣裙(意思是:祝福新郎新娘白头偕老)、一个挑糯米饭。挑着走在前面,他们先喝出门酒,我们送亲队伍在后面排队,依次喝出门酒,姑娘们能喝酒的就接来,先倒一点,滴在大门坎上,叫“敬门神”,再把酒杯里的酒喝掉,如不能喝酒的女孩子,就接过酒来,往大门坎上倒几滴酒后,就把酒杯(包括酒杯里的酒)递交给礼宾司阿婆就可以走出新娘子家的大门了,如阿婆说:即将远行的姑娘,喝一点喜酒吧,如不能喝酒,就说:谢谢!阿婆,我不会喝酒啊!但当时我接过阿婆递过来的酒喝了,边把酒杯递交给阿婆边说声谢谢后,我就跨出了新娘子家的大门,跟随着送亲队伍往前方走去。
一路上,男女青年们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有的吹着口哨,有的吹木叶,有的手拿着笛子吹,其他的男女青年就随着笛子的节奏对唱山歌呢!在路途中所经过的村庄路口旁,都会站着许多妇女和小孩,她们口里边喊着快来看新娘子喽,就边说我们要吃新娘子的三色糯米饭喽,在大家的欢笑、喊声中,那个挑着糯米饭的小伙子就放下担子,把从新娘子家挑来的三色糯米饭,一小团一小团的分送给大家吃。当我们到了一处离新郎家还有一半的路程时,那帮迎接新娘子的小伙子们就在送亲姑娘们的恳求下停了下来,在休息时,我们大家边吃着三色糯米饭,边谈论,歌声随着山水涧的响应声,树林间的小鸟鸣叫声飞翔而去。
在离新郎家还有半袋烟的路程时,新娘子停下了,不管接亲客怎么劝说,新娘子都不向前走动一步,接亲客里有一男青年开玩笑说:“我们走不动了,快来人喽!”,就听到村口边也有人回答“来喽!”的话音,哦,原来是新娘子在等待新郎家派人来迎接她呢,我们大家在原地休息,送的姑娘们其中有两位姑娘帮新娘子穿上那套老人衣裙,当新娘子穿好了那老年衣裙后,在陪送亲的姑娘们陪同下,就开始往新郎家走去,当我们走进了村子,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站在路边喜迎新娘子的到来,大家说着、笑着,猜测到底哪一位才是新娘子呢?新娘子就走在我们送亲队伍中间,大家都穿戴一样的服饰,姑娘们穿的是同样的兰色高帮球鞋,维于不同的是新娘子穿的是一双草鞋。(现在已改革,新娘子穿皮鞋喽。)
当我们走到新郎家的大门前,新郎家也委派有俩位礼宾司阿婆站在大门厅里,她们手里也拿着酒和酒杯在迎接客人们,首先是接亲客先走进门,随后是我们送亲的姑娘们走进门,我也和大家一样接过阿婆递来的喜酒,首先是双手拿着酒杯,把酒倒一、两滴在门坎边上,也是双手就把酒杯递交还给阿婆,并说声谢谢,随后就跨进大门,当我们送亲队伍都走进新郎家后,就由接亲客们安排,在新郎家的大客厅(农村叫:堂屋。)两旁就座,新娘子就坐在我们送亲队伍的中间,新娘子一般是坐在进门的客厅右边的中间,不说话也不笑,稍微侧身,低着头,就在这时,接亲客的小伙子们就派出俩位代表,他们一人手里拿着酒壶,一人拿着酒杯,走到我们送亲队伍面前来敬酒,小伙们就走到我们送亲姑娘的面前来,说着、劝着,请我们大家喝酒,当然,送亲的姑娘们也总是说不会喝酒啦之类的话,小伙子们就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慢慢的磨,实在劝说不了的,也只好算了,通过三番五次的敬酒后,最后还是一位老人出面说:好了,姑娘们已喝够了,再喝下去,就没有哪个能和你们对唱山歌了,快让新娘子进洞房吧。小伙子们把酒收起来后,新郎出场了,新郎首先把酒倒在四个酒杯里,再把酒摆设在家神前在桌子上,给老祖宗烧香、烧钱纸,行三个礼结束后,我们送亲的姑娘们就拥着新娘子往新房走去,当我们大家进了新房后,由俩位送亲姑娘就开始帮新娘子脱下那套新郎家给的老人衣裙,大家就陪同新娘子在新房里休息,一会儿,就有人来叫我们大家去吃饭,留下新娘子在新房里面吃饭外,我们大家都到外厅去吃饭,在吃饭期间,我发现大家都站立着,虽然有板凳,但大家都不坐,开始我不知道她们到底为什么不坐着吃饭,我就悄悄问我表姑,我表姑说,我们不能坐着吃饭,在吃饭时还要小心“防坏人呢”,当时我不明白,我就边吃饭边观看左右,因大家的脸上都笑逐颜开,那些帮我们打饭的年青小伙子们一个个都是笑容可掬的,哪儿像坏人啊!谁知刚过一会儿,哪些帮我们打饭的小伙子们就开始“偷袭”啦!哦,原来是这样子,我们苗家从很久以前就有一种习惯,在为客人添饭时,怕远方的客人不好意思多添加饭,或客人因怕多吃了,主人家就没有吃的啦,就想让主人家也有饭吃,故意说吃饱啦,但主人不想给客人造成困扰,就趁客人没注意时就用“偷袭”的办法,给客人多添加饭的意思。从开始善意的为客人添饭,而演变成为青年男女们相互嘻闹的一种善意玩笑,如果客人已经吃饱啦,不注意,让主人家把自己碗里,被添加的饭多了就吃不了啦,但有一点,在别人家里做客,是不能把主人家给自己添加的饭随便分给他人的,因为这样子做是不礼貌的,会让主人认为你看不起他们家,嫌弃主人家做的饭菜不好吃等等。但这种场面有点不好就是很浪费饭菜。
当我们吃过了饭后,姑娘们就开始换穿新衣裙,相约而拥的去“玩表”,三人一起、俩人一堆的往村子的树林里或是竹林里、田埂边,原来是姑娘们在和年青的小伙子们在对唱山歌,你一首,他也一首的对唱山歌,唱得好热闹,如果那一方在唱歌时能让对方接不上来,就算是对方输了,就要被罚。当年青的姑娘们在一起唱歌时,让从远近来新郎家喝喜酒的客人们参观各位姑娘们的新衣裙,让人们从各位姑娘们的新衣裙上的绣花图案和缝纫的针织上,就可以看出该姑娘是否是勤劳、手巧,特别是那些生有儿子的老年妇女们,最喜欢在别人家的喜酒席上,去观察和访问,哪家的姑娘最漂亮、最勤劳、手巧、贤惠、能干等,等喜酒席过后,就思索着请媒人到那个姑娘家去说亲了。
让人们参观够了,姑娘们也在主人家的招呼下,慢慢的走回新娘子的房间,在陪同新娘子的同时,新郎家也派来人给参加送亲的姑娘们发放“红包”,发给新娘子两元钱,我们每个人两毛钱,在当年我们苗族地区的生活水平,一般都是比较贫寒的,现在虽说好多了,但苗族山寨还是很贫穷落后的、特别是很偏僻的许多边远山区的少数民族一般都是比较贫寒的。
当我们吃完了中午饭后,为新郎家接亲的俩位代表提着酒来问送亲的姑娘们问要衣柜的钥匙,因为新娘子家陪嫁的嫁妆中有两个四方平柜,听说新娘子有五个哥哥,其中就有俩位哥哥在工厂当工人,一位是生产队队长,这位新娘子在家是独生女,就那么一个女儿,父母兄长们当然要陪嫁好一点啦。在当年,我看见陪嫁有:一床棉被、一张线毯、一对枕头、一对枕巾、一个洗脸架、一个洗脸盆、一张书桌椅、两个四方平柜,这在当年的农村生活水平中算是最好、也是最富裕的家庭才能陪嫁得起。
当那俩位代表边通过唱歌,边说许多好听的话,想尽一切办法才找到那两个四方平柜的两把钥匙,谁知打不开,当然这是姑娘们有意刁难小伙子们,看他们到底是否有耐心,小伙子们又提着美酒、唱着甜美的歌曲,请求美丽的姑娘们把钥匙拿来,让他们打开柜子,让大家看看柜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当姑娘们通过唱歌问:第一个柜子里装运有什么?又有多少?小伙子也唱歌回答后才打开第一个柜子,大家一看,柜子里面装有一块大的石板,在石板上面盖上一层包谷,“啊!原来装运的是一块大银子,难怪那么重。”,小伙子答错了,被姑娘们罚喝了三大杯酒,姑娘们又以歌问:第二个柜子里装运有什么?小伙子们也以歌来答,再把最后一个柜子当众打开一看,柜子里面装运的是比前块石板更大一点,上面盖上层谷子。“原来是金子。”小伙子又答错了,在大家的笑声中,小伙子又被姑娘们罚喝了三大杯酒。当然如是姑娘们唱输了也会被罚喝酒的,在给大家看完柜子里面的东西后,大概是下午四点钟,总管叫大家摆设酒席,我们送亲的姑娘们吃完午饭,就作好了返回新娘家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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