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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老屋的那些日子

时间:2012-08-03 08:30来源:天涯文学 作者:寒山野子 点击:
  老屋里的生活是贫穷而艰辛的,父母在那里走完了他们人生的最后的里程,也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思念。至今还会时时想起父母佝偻的身体在那进进出出的情景,而每每想起,鼻子就不由自主的阵阵发酸,眼泪也总想夺眶而出。父母啊,如今的别墅你们怎么就无福消受

  我家的老房子是一个土坯房,座落在九岭山脉下一个丘陵地带中的一块小盆地中间。座北朝南,屋的西侧有一片小竹林。屋后有一口二十几平米的小池塘,那是当年做砖采土留下的。 池塘的一边母亲栽了一排禾笋,而塘堤上,母亲除种了一排黄花,还每年在那种两荏豆角。九十年代以前,我们那里的人造房子基本上都是用粘土洒上水,然后牵上牛在上面踩,直到踩成很熟的泥团,再把泥团割成二三十斤重的小块,高高举起,摔在用柞木做成的砖架中,再割掉上面的余泥,扶起砖架压入木板(为的是托起砖坯好拿开),松开砖架。这样,一块长九寸,宽六寸,厚三寸的土坯砖就算做成了。再把这个湿软的砖坯,侧着放在早就做好并撒满了细沙的堤上,垒成八层左右的长堤,一个月左右自然风干后,就可以砌墙了。做这种砖坯,二三十人一天也就能做二千多块。这是一个相当辛苦的活,特别是摔坯的人,那可是要年轻又有力气的人才能信任的。女人和小孩就专做砖坯搬运工,小孩也要十岁左右才能搬得动这二十重的泥巴。一天来来往往二百多回,莫说是小孩,就是大人都会累得够呛的。然而,不管是谁家做屋,这个过程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一个村的人和亲朋好友,无论大人小孩都要尽力帮忙的。我就从搬砖到摔坯不计得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了。这也就是我那个年代前的人才能做,若是换作现在的人,恐怕宁愿睡马路也不会愿做这种事的。据说,在我们那,二千多年前就是用这个办法做砖的。这种砖入窑烧过淬水后就是青砖。有钱的人做屋用青砖到顶,普通人家就只能在沿地的二三层砖用点青砖,是防水用的。因为土坯砖最怕水,水一泡就化了。我们家的房子是八三年做的。明五暗九的二层土木结构,在当时算是很大的了。上下有十几间房,对我们一大家来说,足够用了。房子做好后,最高兴的自然是母亲了,虽然那时穷得连房间的门都装不起。窗子也是用塑料布钉的。但一家人最少每人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了。我和弟弟以后结婚就不怕没房了。至于装修可以慢慢来。不过,一直到我把老婆带进门了,房门还是没能装上。老婆跟我一年左右,我才自己弄了几件木匠工具,用从一个破殿拆下来的已有一百七十多年的木料,把门窗全都做好了。虽然手工不是很好,墨线也不准(我从来没做过木匠,因为没学过),门窗开关都不很顺畅,但终究是有门有窗了。不顺总比没有好,谁叫我们请不起木匠呢。母亲更是高兴,窗子结构算是复杂的,工艺要求也比较高,我竟然无师自通,做得有模有样,这可是省了一大笔钱。楼板也是我自己做的,这个更简单。木板没钱买新的,都是那殿里拆来的老板,这种老板不用对缝,古代的木匠的手艺真是现代人望尘莫及的,四五米长的板对的缝居然纹丝不漏。装楼板的时候,老父亲总会在旁边帮一把手。房子在我时断时续的摆弄中,渐渐的有模有样了,门窗的油漆就更不用说了,父亲是老油漆匠,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跟着父亲走村串户四处去做漆匠。后来的很多年我都是继父亲之后,老家最着名的漆匠。所以,自己的门窗就随便用一些没太有用的油漆刷下,也让它好看一下。旧了再刷,反正在手。


  离老屋屋后二百多米的地方,还有一口三四百平米的池塘。据老人说,那是日本飞机扔的炸弹炸的。抗战时期,九江专员公署就扎在离我家一千米左右的乡公署,九江师范就扎在我家门前150米远的大屋里。日本人几次想找到我家那里,都因途中山高路陡(那时还没有公路)而未果。故多次派飞机投大炸弹轰炸。弹坑大的有一亩多。不过多数在战后已被填平了。我家屋后的因有利于蓄水故没有被填。从我记事起,就记得池塘中长满了菱角,鱼虾鳅鳝,乌龟脚鱼应有尽有。塘边有一条小路,遇到变天下雨时,乌龟脚鱼总会爬上路来任人拾取。每年春天种秧的时候,乌龟脚鱼会到秧田里找吃的。你如果不理它,用不了几天,它们就会把你的秧苗弄得一蹋糊涂。所以村民们每晚都要用松明火锣去照,捉到脚鱼第二天会弄来吃,捉到乌龟大多会丢到前面的小河里去,因为那时的脚鱼和肉的价钱是一样的,几毛钱一斤。但人们还是愿意吃肉不愿吃脚鱼,乌龟是从来没人吃的。记得有一年,公社号召象往年一样要大积肥,那时还是大集体,我们小队的人觉得没肥可积,所以开会要把那塘的污泥清也来做肥料。村里的年轻人弄了一个晚上才把那塘里的水弄干,当时那塘里的鱼鳅鳝虾已记不得有多少了,只记得有几条大的草鱼足有扁担那么长,鲫鱼是用箩一担担来装的。鱼是小队里要按人头和劳力来分的,至于其他的泥鳅黄鳝脚鱼虾等,谁捉到的归谁。不过要等捉完鱼后才能去捉。记得那天中午捉完鱼后,人们在塘里抢脚鱼的混乱场面,那个疯狂无法形容。估计那天每家都捉有二三十斤脚鱼,那乌龟在脚下踩来踩去,根本没人理会。我那时还是小孩,和大人去抢脚鱼是绝对抢不到的,泥鳅和黄鳝到是捉了不少。父亲捉鱼是高手,我们家促到的脚鱼自然不会比别人少。母亲拿了个大箩筐,专门捉那些别人不要的大乌龟,捉了一箩筐。小的当然也是不要的。那大乌龟拿回家后,母亲会把它们一个一个丢进灶膛,用火煨一阵,拿出来后用筷子将乌龟的肉从龟甲里凿出来,去除内脏后,再炒来吃。还真别说,这样做出来的乌龟肉又香又鲜,还真好吃。真不知道我们那里的人原来为什么不吃,要是当时人们知道乌龟的食用价值象现在说的那么高的话,那还会踩在脚下不要吗?母亲在吃的方面算是敢为天下先的人了。


  再后来的好多年里,乌龟虽然还只有我们一家吃,但人们偶尔捡到大的也不会丢掉了,因为那龟甲不但药店收购,小孩子还可以用来换“壳”糖吃(一种浙江货郎下乡用来换废品的米糖)。渐渐的,当我成人后,乌龟已难寻踪迹了。


  离老屋门前100多米还有一条小河,称他为河可能不太恰当,实际上她只能算一条溪。不过我们习惯叫河。那是我们童年时的天堂。河水清澈透亮,水中游鱼成群。绿绿的水草布满了河床。河的两边有很多奇形怪状的老槐树。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在河里摸鱼捞虾,冬天水冷不能下水,就站在河边用石头砸那些一半浸在水中的石头,也能砸晕出很多的鱼来。记得有一年下大雪,我和弟弟到河边堰上去玩,只见清澈的水中,一大群一两多的小鲫鱼靠着河边的土坎缓缓的游来游去,我们突发奇想:是不是我们把捞网从一头轻轻放下去,鱼就会自动游进网里?于是,我们拿来母亲用麻自己织成的虾网,扎上一根一米多长的竹棍,再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我和弟弟就扑在稻草上,把那网轻轻的靠边放到水里,我拿着网,弟弟用一根木棍将鱼群从另一端慢慢的向网这边赶。这冬天的鱼还真笨,竟然真的往网里钻,还不管你怎么弄它都不走开,只是一味的从这头到那头,又从那头到这头。我只要有鱼进网,我就把鱼捞起后,再把网放到原位。就这样,我和弟弟忘记了下在身上的鹅毛大雪,忘记了小手已被冻得通红。足足在雪中卧了两个多小时,高高兴兴拿着捕获的三四十条鲫鱼回家后,被母狠狠地骂了一通。母亲说要是弟弟冻坏了就要剥我的皮。嘿嘿,那年我十二岁,弟弟八岁。


  我真的是非常佩服古人,他们是怎样选到一块这样的风水宝地的。旱不着涝不着,地肥水美。据我们那出土的新石器时代的石器,可以断定,我们家至少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居住了。那土改时分给我们家的两间老房子也是清嘉庆年间建的,八三年做过屋后,也已全部拆除。


  如今,那用了一家人无数汗水建成的房子又被我亲手拆掉了。它所有的一切都已荡然无存,只有发生在那里面的无限的亲情和美好的记意,深深铭刻在了脑海之中。


  老屋里的生活是贫穷而艰辛的,父母在那里走完了他们人生的最后的里程,也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思念。至今还会时时想起父母佝偻的身体在那进进出出的情景,而每每想起,鼻子就不由自主的阵阵发酸,眼泪也总想夺眶而出。父母啊,如今的别墅你们怎么就无福消受呢??你们养育我们兄妹五个,最终得到了什么?古人云:子欲养而亲不待,用来描述我们如今的心情何其准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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