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钓鱼场的鱼又大又多,好钓,钓起来的鱼也是大而多,可总让人觉得“钓鱼”被人做了手脚,自己倒像条鱼,被别人钓了。于是,“钓鱼”像时下的鱼,越发少了鱼味,于是就有好钓的城里人带了鱼具干粮驱车数十公里去乡野休闲,只为了乡野钓鱼的那份原始的自然。
我们这儿就有钓鱼的好去处。
1981年,那突来的洪水将古老的良田沃土一夜间洗刷成一片广阔的卵石坝。以后,略为逊色的洪水年年都要光顾这里,一直到上世纪末,大自然这种神奇的力量在垒垒乱石中造就出几片似河又不是河的水塘。涪江河自西向东,经过卵石坝,却被大坝横锁。早晚,四野宁静,可闻江水偷渡。倘独处这荻花夕阳、残堤败相、闲草水塘,确乎感到有些“荒野”,但它却是钓鱼的好去处。
钓鱼的良辰当是骤雨初歇。清晨,约摸5、6点钟,你便上路了。路是农人从卵石和野草中踩踏出来的,窄而不平,隐约可寻。走这样的路一点也不急不恼,因一路定然有微凉的清风抚着你,泥土的清新拥着你,早牛叩石的清蹄随着你。徒步二三十分钟,便可得这样一方水塘:
塘周围的草青葱垂直,像蒸得上好的馒头的横断面,整齐、疏松,纹理像用梳子笔直地自下而上梳过;水清凌凌的,边沿浅底的沙石历历可见。冬天,清凌凌的水面腾腾地冒着雾气,夏天,清凌凌的水面映衬着蓝天白云,晚归的农人常掬水解渴,硬实的汉子捧起洗脸,确乎可以洗去一天的劳累;塘水总是清而静的,所以塘底的水草不像飘逸的秀发,而是细密柔软如海绵,但不是一律平铺水底,而是显出绿色的沟壑来。你的鱼钩就应抛掷在沟壑中。在我这个钓者心里,这里的水、鱼、水草和塘边的青草该是相依为命的关系,四中缺一,就不会是这温秀可爱的草塘。
拣了个地方,放下行头,撒了酒米,上饵下钓,诸事皆备,坐好,燃根烟,悠悠然抽着。此时,心若止水,如这洁静的水面,却又涌动着满怀的希望,怀想着不平静的水世界里,鱼儿满塘的东游西荡,更有三五条绕着你的鱼钩,轮次地“吞又吐,信又疑”。以这样平静又涌动着希望的心情守望着,像守望着如期将至的佳人。
钓着钓着,就钓得世界上只有你和这片青草水塘,你就化在了这野外青草绿水中,夕阳清风中,你甚至说,这就是我最好的墓地。
关于钓鱼,尽在唐人张志和一首《渔父》:……青若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