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没有先兆地,一袭冷冽悄然掩杀而至,古城被浸泡在干燥的寒意里,这让整个氛围忽然变得很诡谲,腊梅花开的时节,很阴谋地在揣度整个时日的变迁,入了庸人自扰的桎梏。室外,所有行走中的人们都面无表情地套上臃肿的衣装,试图包围身体的每个部位,尽管这让人觉得欲盖弥彰。依旧在惫懒中发霉的我安于待在室内,早起之后看着被寒霜映照的分外明亮的建筑物,心下有些低低地咒骂。然后赖在床上抽从未抽过的牌子的香烟,喝很久没喝的开水,听saybia的曲子,只一首,the one for you。
出门,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有种陌生感,甚至包括那块写着注意高空坠物,小心通行的牌子都变得簇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忽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为了忘却的纪念么。过了校门,街上已经充斥着节日的味道,店家们似乎都瞬间转信了基督,也许是昨晚刚从后院里刨出来的松树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灯泡,廉价塑料编织的流光溢彩涣散着。所有从我身边走过的人们都喜庆地打闹嬉笑,诉说着关于冬日来临后的每个值得留念的故事。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而我总是成为幸存者,这算是幸运么。
吃饭的时候,电视里播着综艺节目,主持人们竭力地抖着一个接一个不好笑的包袱,并全情投入地前俯后仰,试图营造其乐融融的景象,下面坐着些十五六岁的小女生,每个人脸上都表演着看到电视上出现的人现在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满足感,整个过程嘴巴都处于中风的状态,没有张合,只是当其他人都在笑的时候更夸张地张大,视网神经超负荷工作,脖颈前伸,四肢间歇性抽搐地挥舞,除了没口吐白沫,其他的症状基本上够得着打120急救的水准。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课文,一个乌鸦口渴了,它去找水喝云云。又埋头吃饭,越发觉得自己的悲戚,自始自终都在一个人循着剧本演绎恶俗的桥段,我又哪有资本去嘲讽他人。还曾问自己凭什么,喟然一叹不复言。
回来的路上,仍然习惯从小路上走,两边的树木都任凭冷风剪除着各自枯黄的碎叶,本不宽敞的小道上更是添了些别样意味,踩在脚下有好听的声响发出,似是呻吟又疑哀鸣,期期艾艾宛转流萤。它们将深嵌在土地里,被泥土吞噬,渐渐没了本来的颜色,也不再有发出声音的可能,无论多少足迹踩踏,只是转换成另一副摸样,土依然是土。人大约也这么按部就班,依循常理吧,我只是很恐惧,某一天,伙同众生,混沌在被遗弃的城市,并且丝毫不曾自知,甚至我都能漠然地与你擦肩,心绪安宁。我要用怎样的方式去维系,我该用怎样的言语去表述,我当用怎样的表情去演绎。
盘桓于这种情景,听着一个嘶哑的男声在唱着,i am not one for you,you are the one for me。呵呵,你该是在组织尽量婉转的方式来表达吧,我了解,甚至于有些欣喜的意味,好像是有被重视的一些因子,当然,这是我的幻想,你不用在意。我如同一个异教徒在等待宗教裁判所的末日审判,是被放逐,还是被焚毁。我是没有任何发言权,从来如此,以致怀疑自己有否受过诅咒,被撒旦亲吻过的头盖骨。
西安的冬天,切实的冷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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