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大概是着凉了,便感冒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人在病时容易梦魇缠身,被恶梦惊醒时,不禁呼唤着妈妈,猛然发现自己是在宿舍,似乎我已经很久没往家里打电话了。
没到大学报到之前,我曾“豪言壮志”:绝不想家。当时父母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我也曾向同学自诩自己是仙人掌,在哪都能存活,不少人也很羡慕我的随遇而安。但很多时候,我却暗自伤感:我与父母之间似乎太于疏远了。
想起了很早以前在家里,也是冬天,当时我还很小,也是感冒了。母亲由于要忙着做生意,把我送到诊所便匆匆走了。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打点滴,诊所里弥漫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旁边同龄的孩子在哭闹着不肯挂吊水,他的爷爷奶奶忙着帮他拿零食泡牛奶,爸爸妈妈则讲笑话逗他破涕而笑;他们的说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我由于百无聊奈,便木然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感受不到一丝愉悦,只感觉冰冷的药水一滴一滴地钻进我的皮肤,扎了针管的手一点一点地变凉,甚至感觉不到存在。大概是眼前太无聊太冗长了,没多久,便觉得眼皮慢慢变沉,耳边的笑声哭声似乎离我越来越越远,这里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醒来,周围一片寂静。旁边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诊所里只剩我一个打点滴的的了,偌大的诊所显得很是空荡冷清。瓶里的药水差不多滴完了,我把目光投向门外,有点期待着妈妈的到来。透过门诊的玻璃门,才发现天空已经飘起了大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已经下了很久了……
不知为什么,小时候这幕独自在门诊挂吊水的场景仍能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也许只是感觉当时不是这个世界抛弃了我便是我失去了这个世界,让人很悲伤,所以印象深刻。
很多年后的今天,我经常会不经意间回忆起这一幕。但我从未怪过母亲没给予我的宠溺,因为我仍记得回家后她脸上既担忧又高兴的表情。我明白,父母的忙碌都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和我不菲的学费。所以我也都记得:小学时,由于生了一场大病,休学大半年,那年父母脸上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半夜里,经常由于发高烧,母亲总会骑着单车带着我一家一家地去找没关门的诊所,我仍能感受到那些夜里的凉风和空荡道上路灯的昏黄;中高考时,骄阳似火,为了一本难觅的参考书,父亲仍会骑着车跑遍了全市的书店……
也许是由于父母生意的繁忙,没时间过多地嘘寒问暖。所以几十年的相处,我和家人似乎形成了一种默认的模式:亲近但不亲昵,关心但不关切,宠爱但不宠溺。很少说一些肉麻撒娇的话语,但很多时候却羡慕同学对着电话大叫:“爸妈,我爱死你们了!”我却担心说这话会吓着父母。我很能理解父母对我过少的关心却偶尔暗自埋怨他们,我很想在他们生日时说我爱你们却觉得不合常情,我很想……也许是我太理智了,考虑的过多,顾虑的也过多,所以才如此纠结、难受、伤心。爱该如何说出口?思念该如何说出来?
也许,我该慢慢改变吧。于是我打开QQ留言:妈妈,我生病了……
许久,攥在手心里的电话,终于响起熟悉的和弦乐曲,我突然感觉眼眶发热,手指微微发颤,我像个孩子似的抛下一切顾忌,撒娇似的:“妈妈,我感冒了,很想你……”泪水滑过嘴角,是甜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