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是我的堂妹,八岁时,她的云南籍的母亲被外婆带走之后,就杳无音讯;她高中还没毕业,父亲,在大年初五午睡后,就再也没能醒来。
她想着辍学回家,被很多亲友劝诫着,总算坚持着读完了高中,考了个大专,学校就在我工作、安家的江南。我常常担心她思想上负担太重,精神上会崩溃,但是,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呵呵地讲她舍友的糗事,以及如何与她们和睦的相处,来我家不大一会儿,短消息、电话不断,都是她的那些可爱的同学。
巧合的是,她有一个同村的同学小吴,现在与她一个学校,只不过不是一个专业。小吴的状况与她惊人的相似,父亲是泥瓦工,因为一场意外触电而死,母亲好像是四川人,后来改嫁了,她的堂姐,是我以前的同学。她们经常一起放假回家,一起返校。我让堂妹替我邀请小吴来我家玩,小姑娘很有礼貌,竟没空着手来,给我的女儿买了一箱牛奶。她说,自己利用空闲时间,在外打工赚取生活费呢!
放暑假一回家,堂妹三天两头与她以前的同学出去玩,去县城的次数比较多。村上,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小刘经常来找她玩。那个小姑娘的父亲是做上门女婿的,因为琐事,与妻子争吵,一时想不开,喝药自杀了,那个时候,小刘才上小学。我家的相册里就有一张堂妹与小刘以及其他几个小女孩小学时的合影,照片上,那群孩子笑得多么灿烂啊!
小刘第一年的高考,只考了个大专,心有不甘,复读了一年,长进不多。我叔叔未去世的时候,她就常来玩,人很嘴甜,由于辈分的关系,她见到我,总是礼貌地叫我:“大叔”。赶上吃饭的时候,也不客气,就留下来吃饭。
堂妹刚来江南念书,就跟我说起一个叫“雪娇”的女孩子的事情。那是她的高中同学,考取了大专,母亲无论如何不让她念书,机会只留给她的弟弟。人家在忙着为即将的大学开学做准备的时候,雪娇却在忙着去相亲——她母亲安排的一次次的相亲。刚踏进大学校园不久,堂妹就获悉雪娇要结婚了,男友比她大七岁。后来,堂妹又说,雪娇的婆家条件还不错,丈夫对她还行。
今年暑假刚放假,我回家,堂妹说,雪娇已有身孕四五个月了。她挺羡慕人家要做妈妈了,还跟同学讨论雪娇孩子满月酒的事情呢。一个月之后,我的身患癌症的姑父过世了,我第二次回家,堂妹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雪娇的丈夫去世了,原因不详。
二十一岁,怀有身孕四五个月,丈夫去世……,同龄的女孩还在大学校园里憧憬着未来,憧憬着美好的爱情呢,而她却在一个人独自品尝着人生的苦果。
谁说青春就一定是美丽的?在我们身边,在我们所不知的无数个角落,有多少人处在花一样美好的年华,却被生活捉弄,陷进了悲苦的境地里,默默无语,苦苦挣扎。
有朋友跟我说,孤儿的心态与常人是不一样的。我知道,这是肯定的。那些在青春年少时期就遭受过灾难的人,可能脆弱过,敏感过,自卑过,厌世过……,但是,风雨过后,命运给予他们的是淡定、忍耐与坚强。我坚信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