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人让我们心生敬意,例如林怀民。
那一年在电视里看到一段舞蹈片断为《行草》,后来知道了林怀民,知道了云门舞集。
因为小宝一直在学中国舞,没有什么大的想法,只想让孩子柔韧性最好的时候塑身,打下一个柔软的底子。
并不痴狂,毕竟能成为邓肯者寥寥,能成为中国的舞蹈家杨丽萍者亦鲜见。
这不仅需要灵气、才气,更需要梦想、坚持、汗水、勇气……才能获得美好、自在、乐观而充满希望的肉身与魂灵。
《高处眼亮》是林怀民的一个集子,是他的舞蹈岁月告白。“我没有选择成为舞者,是舞蹈选择了我。”原来习文的林怀民邂逅舞蹈是灵魂深处的召唤,所以他从了心。
我是门外汉,但我爱极了那份美与灵韵。
所有真正的艺术都是灵魂在歌唱。《流浪者之歌》、《屋漏痕》、《风?影》、《水月》、《花语》、《行草》、《狂草》,这蕴含着东方古典艺术气息的名字每一个看上去都让我们怦然心动。
都是有缘起的。
真是奇异,这些天我也在静读赫尔曼?黑塞,而林怀民在开篇的《菩提伽耶的阳光》里就写他1994年带着黑塞的《流浪者之歌》到了印度的菩提伽耶。“季节风的盛夏,大地冒烟,万籁俱寂,唯有大觉寺内,佛陀得道的菩提终日清凉。许久许久以后,恍然感觉到眉心温热,打开眼睛,才发现是由树隙斜斜射照到脸上的阳光,一份从未有过的安静的喜悦笼罩了我的身心……”
我闭上眼睛问自己,我有过安静的喜悦吗?内心有一种渴望去沐浴一次恒河的水。
他回来后,流水般地编出了《流浪者之歌》。是黑塞,是菩提树……成全了他,成全了一份安慰与宁静。如那阳光菩提叶照在流浪于尘世的你我身上,我相信每一位观者在肃穆里有了安静的喜悦和感恩的目光。
水痕、漏光、夏云、飞鸟、惊蛇……这在《屋漏痕》里是一种徜徉。也许达不到渴慕的大自然的状态,这样的时刻,我内心渐渐涌上少年时光,那些慢得可以欣赏水痕、夏云、飞鸟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如果真的有机会,我希望小宝去感受这仿佛天籁一般的艺术,这样的影响或许会让我们在焦燥的世界里可以守住宁静的方向。
岁月的沧桑总有一些让人难忘,哪怕你取得了极大的成功。那些在黑暗里的怅惘,那些艰辛的流浪,那些隐忍的酸辛,谁又能不说是一种艺术灵魂的滋养?
《门外的告白》、《家族合唱》,不仅仅是个体,一个群体的流血的过往也许是让我们感伤,但我们也可以相信,他们舞出了尊严的力量。
《出走与回家》不同于三毛的《万水千山走遍》。出走是为了让一颗为艺术的心变得宽阔,不固步自封,不夜郎自大。出走是为了回来,而回来又预示着再次出走。而艺术就在这样的岁月洗涤里有了清澈的希望。
最近也看了一些关于诗歌或散文的民间团体,非得要搞个什么口号或主义。然后埋头苦写,甚至作深沉状。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自恋甚至自欺的成分,所有画地为牢的所谓主义终究会被岁月冲刷得片甲不留。所以我赞美林怀民为艺术的态度。
他可贵地拿出自己六十万的奖金成立“云门流浪者计划”,并联合一些朋友资助那些真正有艺术梦想的“流浪者”去各国学习,去奉献,去挑战自己或者只是去放空……让他们完成紧张、兴奋、疲惫、挫折与重建的几个阶段才回家。
我开始渴望流浪。
他提到了许多舞蹈艺术家,玛莎?葛兰姆、贝拉?列维斯坦、保罗?泰勒、康宁汉、约翰?凯吉、崔拉?莎普,还有林怀民的恩师俞大纲。
我们大部分知道的可能只有邓肯,这个和俄罗斯伟大诗人叶赛宁有过短暂爱情的舞蹈家,她的舞姿她的情感她的人生都散发着特殊的魅力。
邓肯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依然写下这样的句子:“我的舞蹈是孩童向上攀援的跳跃,奔向未来的成功……是圣洁的!一只脚站在落基山的最高峰,两手伸展到大西洋和太平洋,头在白云间,额上璀璨着无数的星光。”读这样的句子,我们读到的不仅仅是豪气与浪漫,更是一个舞蹈家用灵魂在歌唱,不仅仅是用她的形体。
有豪迈、有胸怀,且能锲而不舍无怨无悔,这是邓肯对林怀民的启迪,也是所有真正的舞蹈者执着一生而无悔的动力之一吧。
艺术,无论哪一门,只要心灵的抉择,我们都能看到灵魂在舞蹈,也会让后来者遥遥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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