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暂借问》一书实为《妾住长城外》《停车暂借问》《却遗枕函泪》三卷的结集,虽为结集,亦不过几万字而已,由旅居台湾的钟晓阳女士创作,完稿于1981年。依作者之言,古时候三十年为一世,到如今,此书便历经“一世”了。
卷一杂叙
读《停车暂借问》,只管寻一处好生安静的地方,譬如带落花的闲庭,携上一壶不浓不淡的茶,开卷细读便可……这可怕是读此书最理想的境地。不似我这般偷偷摸摸,一时要担忧讲堂上教书先生关照到我脸上悲戚的神色,一时又要以手掩面免让旁人发觉我私底下窃笑。不过如是几番辗转流离,终是在一个窗明几净的地方得以结局……
卷二杂感
结局之时,恰恰听的是《一句一伤》,我就怔怔望着窗外尚在枝头的繁红,信手阖上插着带小缀子书签的书本,头一别,眼泪便落了下来……
花若离枝,纵留存刹那芳华,也已然,留不住当年春风……
已是知天命的赵宁静,终是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所以林爽然毅然的不辞而别之后,她临窗而立,也坚信自己流下的泪水,过不了多久便会干涸。十五年之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被作者一笔带过了,只知道,经此匆匆十五载,宁静和爽然两人之间的脾性到对爱情的认定,都被赋予了新的认定。不想比较谁的想法更老土,又或是谁的思想最幼稚,我只可以无奈一笑—— 既然选择了爱情,当然亦选择了被愚弄。或者已有觉悟,或许早有预感,人总是会不知不觉的明白一些什么,但是被愚弄其实应该上升为宿命论,所以为了爱情,也不用说是义无反顾那么崇高,自己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也就免了不少无谓的烦恼。爽然前半生为爱心甘情愿,继而对爱灰心丧意;宁静后半生得偿心甘情愿之愿,却无力得偿所愿。于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心不甘情不愿也就认了罢……我已无意探讨宁静和爽然之间那似是有意无意被捉弄的爱情,只是十五年重遇之后那似是有理无理的啼笑姻缘,确是叫人怆然。我临窗而立,不知道这份凄怆于我,是否又是过不了多久便不在深沉。
沉缅于怀伤之际,清风自来,不觉间,又是几许纷繁落花……
终是相信的,爱情能敌得过沧海桑田,总是赞许的,存在细水长流的爱情。轰烈而传奇的爱情故事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写就的,尤其不适合我此类稍加怯懦然而又坚韧无比的凡夫俗子 —— 当然又有别于心一如槁木死灰的无爱之人。愈是平凡,愈是琐碎,愈是艰辛,生活中哪有没有一丝掺杂的纯粹的爱情,即使有,也是沉溺于脱离生活的无理智的幻想,又或是少不更事而做出令人费解的举动。或许那些不负责任的放肆的爱是你日后聊以为慰藉的回忆,只是如果那些回忆于你是甜蜜的,你永远不知道它悲伤的一面留在了谁那里;如果那些回忆于你是悲伤的,那更是可笑了,除了悲伤和回忆,你的爱情又去了哪里……对爱情,终究还是应该审慎,不是说不可以勇敢地放手一爱,它的理解在我,更倾向于是对爱情始终怀着如一的信念而不做太多无谓而幼稚的放纵,这是自己对自己的爱情应抱有的态度;而对自己已经认定了要与之为伍的人,若能做到相知相惜,可愿得长久的爱情。只是此四字践行实属不易,相知相惜,贵在相知,无论人事变迁,始终理解支持另一方,已经不是毅力所能坚持的范畴了,须有的是对对方深沉的爱,而相惜,无需多费笔墨解释,必是如爱自己一般爱对方。多情之人或许跳出,纠正作爱他人甚于自己云云,表述各异而已,其实所言者放诸于生活,未必不是一样的具现。而那些过往的前尘回忆,未必是今生可再续之缘,当年相爱也不是或许可以继续相守的借口,若往事是过眼云烟,一切便已无关风月。正如书中所说“而如今,思念已是另一回事……”,眼前才是真的要去好好珍惜的,当下才是真的要去好好思考应该如何去爱的,而嫁与不嫁,娶或另娶,与之无关。
要遇到相知相惜之人,不在我,在天,倘若我前世善行不足,修为有限,上天要我孤独一人呢,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禁摇了摇头……
卷三杂记
过往读书之时,每每取书中诗词细味把玩一番。《停车暂借问》未读完之时,亦有犯老毛病,也不全然错在我身,怪只怪教书先生实属无趣之人,讲堂之上百无聊赖,而书读至此,心中悲伤无以复加,不忍往下,只好作不敬之事,随手把赵宁静写给林爽然的的词,不问自取下半阙,改为上阕,自己信手涂填下半阙去了。
书中原词 —— 片片梨花轻着露,舞尽春阳姿势。无情总被多情系,好花谁为主,常作簪花计。 人间多少闺门闭,门前落花堆砌,隔窗花影空摇曳。进来伤心事,催得纤腰细。
涂改新作 —— 人间多少闺门闭,门前落花堆砌,隔窗花影空摇曳。进来伤心事,催得纤腰细。 人言便似高墙立,墙外怨鸟迷离,侧厢鸟语皆叹息。心事无人知,唯有柳眉低。
至于全书结局之后,杂感写得断断续续,写了很久很久,一边写一边去梳理自己繁杂而不着边际的思绪,也由此才得以逐渐明晰自己到底是如何的思虑。其实但凡沾边于情爱之事,我果真是懒得思考的,这次也是借着《停车暂借问》的契机,不得已故作成熟,重新思考一番。由此亦忆及考学当年曾与知己上愚故作高深,以终身误(也可谓与《停车暂借问》之主题呼应云云,确是巧合)为题,取陆游唐婉《钗头凤》之格律,嬉笑怒骂,往事历历在目,早已成为我两之笑谈。虽近来手稿尽失,所幸诗稿尚存,再读仍是百般有趣,为免日后诗稿亦蒙灭顶之灾,现抄录如下。
空门叹(四淡)—— 寻欢喜,巧言戏,指鹿为马无由地。烦丝断,木鱼泣,无情袈裟,强说嫁衣,嘻!嘻!嘻! 言遂矣,雾蒙弥,佛家无语人有意。尘帘卷,青灯寂,玉骨冰心,却蒙污泥,凄!凄!凄!
深闺怨(上愚)—— 平相逼,假连理,始乱终弄更相欺。忍掩啼,空叹息,迢迢银汉,夕夕相思,痴!痴!痴! 深院闭,高墙立,侯门似海应难离。明镜里,绾青丝,枉存旧梦,蹉跎前事,迟!迟!迟!
看客须是以此为鉴,至于此为何物,自行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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