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晨最初的阳光,第七朵花,开了。
桔红色的花瓣,每一瓣都是饱满而昂扬的样子,这是它的姿态。花瓣中央团簇着金黄色的花蕊,有一根细而长的花蕊,从花朵的中心伸了出来,似乎是在探测着阳光。
不知是微凉的清晨唤醒了花朵,还是它喇叭形的花朵催醒了清晨。
作为点缀的它们也醒了:矢车菊轻轻舒展着浅紫淡蓝的衣裙,小雏菊对着清风露出灿灿的笑脸,月白色蓬草花则是从容淡定地把自己最美丽的容颜绽放开来。
怒放的生命,看着它们,不由得想起了这首歌的名字。
只不过,这些美丽的生命怒放在一只透明的玻璃杯内。仅仅是一杯清浅的水,就柔和地承载了它的美丽。
仿佛还是在昨夜,我看到它们的成长:它们细长柔弱的茎是怎样忍着受伤的疼痛,一点点努力地呼吸。我听到它们呼吸的声音,它们细碎的枝叶亦在努力地延伸,为生命的鲜活而努力地积蓄,静静地等待次日清晨的花开时刻。
花朵徐徐地绽放,像一只金色的喇叭由闭合状态,缓慢地张开,酝酿,最终开始了属于它的一场盛大的演奏,无声而华丽。
有人管它叫“金色百合”,也许就是因为它金色的花朵,却有着百合花一模一样的形状吧。这金色的百合它有着不同的名字:金针菜,黄花菜,萱草。我觉得萱草是一个很美丽很有意象的名字。
暑假里,我在玻璃杯里养了三枝这样的花儿。作为点缀,又插了些雏菊矢车菊之类的,是在公路边采摘的。萱草花是邻居给的,他们种了很多的那种花儿。
这三枝萱草花一共有七个花蕾,大小不一。每一个花蕾都开出了一朵生机盎然的花来。只是,每一朵花,盛开的时间都是如此短暂,从清晨到黄昏,这是萱草花的全部旅程。甚至开不了那么久,它就枯萎了,干枯的花朵拧在一起,像一小截黄褐色的绳子,无端地落寞。
难怪是“Daylily”一日百合。花盛开的时间太短暂,短暂得让人在不经意间,就会把它忽视,忘掉了。
可是,一定不会忘记忘忧草,不是么。
还是在以前初冬的日光下,听着那首老歌《忘忧草》: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那个时候,曾是在满心地希望,可以找寻到忘忧草,忘掉忧愁烦恼。
我猜想,你也曾或多或少地渴望过,可以在尘世间找到那么一株叫作“忘忧草”的植物,藉以疗忧。对么。
呐,忘忧草就是它了,萱草。诗经里提到过“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谖草即为忘忧草。
七天七世纪,一日一百合。我的萱草花它开了七朵之后,便结束了它的生命之旅。可我觉得,我的萱草花它没有凋零,它一直一直都在开放着,从初夏到秋天到冰冷的冬天,一直到季节的最深处。因为,忘忧草它永远盛开在我的心底,年年岁岁,永不凋零……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烦恼,才会渴望找到忘忧草,忘掉繁芜人世的忧愁烦恼,直到天荒地老吧。
只是,萱草花它灼灼的容颜,究竟燃烧掉多少的忧愁烦恼呢?
看着08级新生灿烂的笑脸,我才恍然觉得,这又是一个新的学期,理所当然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蒙蒙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休学,因为家中突然发生了些变故,原本瘦小文弱的她毅然挑起了担子。她说,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只想自己而不为家人。她费好大力气做这个决定,决定之后,任人怎么劝也不动摇。
那一天我们说很多很多的话,走很多很多的路,漫无目的。记得她问,寂寞是什么。
像风一样吧,别人看不到,自己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
我说完,自己都觉得答案不满意,答非所问似的,只好摇摇头。或许,对于它,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种寂寞吧。
蒙蒙她说,寂寞就是,想要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听的懂。想要倾听的时候,没人愿意说。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她说完,我的眼睛涩了。有的时候,朋友或许就是一个可以倾诉并且愿意倾听的人。她去了那个海滨城市青岛,她说她在那边会很寂寞。但是,她离开的时候,却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前行的。
那一天的后来,我们都不说话了,静默了好久好久。后来,她说,我给你唱歌吧。她向来是最爱唱歌的。于是她唱了《其实我不想走》和《你知道我的迷茫》,都是有点古老而忧伤的歌。“一个人在创痛的时候/ 按着难以痊愈的伤口 /究竟应该拼命奋斗/ 还是默默地溜走/ 只有你会理解我的忧 /让我紧紧握住你的手 /我们曾经一样地流浪/ 一样幻想美好时光 /一样的感到流水年长/ 我们虽然不同一个地方 /没有相同的主张/ 可是你知道我的迷惘 ……”唱着唱着,那些忧伤,那些烦恼,仿佛都随着歌声,飘散在风之尽头……
忘忧草,忘了,就好。
这,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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