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迷离,夜色轮转。人潮如织,去来匆匆。
下班途中。塞车。
坐在车上,呵着盈窗的霜花,指甲毫无目的地在霜上划来划去,随着纷纷的飞屑,心情也恍惚飘动起来。
日复一日,总是这样的场景,总是这样的心境。
我,一个心怀疲惫的过客,日日穿行于喧嚣的都市,满眼的紫陌红尘,满心的尘世沧桑。也许,除了文字可以随意敲打,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我做主。
恍惚迷茫中,轻轻拂开时光的尘埃,过往的场景似画轴般缓缓舒展,层层叠叠,影影幢幢。曾说过的每一句温柔的话,写过的每一个火热的字,洒下的每一点真挚的情,真真切切的回放,如在眼前。可现今它们都散去了哪里?莫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浮生一梦,或者仅是一场幻觉?
那些擦肩而过的美丽,那些曾经怦然心动的情节,都化为流年书卷里的文字,翻看时生动流转,合上时无声无息。
世间万物,记载了多少,也就遗忘了多少。时光每天都在不断地重复着书写和删除,落在街边的叶子上印着的是谁的眼泪,这一盏灯曾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那一扇窗棂门楣上又挂着多少浮尘往事, 恐怕除了当事人,再也无人记得。
岁月的主题永远不动,变换的只是演员和角本。
我的情殇,早已写在三生石上,虽历了几世的风雨,却依然痕迹宛然。躲不得,逃不掉。
所有的一切,都是命。
我认。我认。
一夜夜,翻薄了案头的小笺,坐穿了残缺的更漏,却始终走不出寂寞的亭台。
守着一堆清冷而又华丽无比的文字,看它们隐在窗帏背后,无声的开,无声的谢。
垂泪。无言。任那些翻来覆去的字词句句成茧,任那些曾有过的卿卿依依镀满了岁月的沧桑,任那些唱断西楼的曲子拨乱了琴弦,任那些灼人的死生契阔从指尖纷纷逃亡。
终于知道,没有谁的眼睛,可以看穿我的寂寞,洞悉我的心灵。岁月将伤感的痕迹,装饰成幽深的过往,而我却只能将别人的故事,装点成为自己的风景。
终于明白,没有人可以跨过万水千山,将天涯化为咫尺,也没有人可以穿越时空隧道,将那些美梦化为现实。
每晚都睡在寂寂的夜里,始终放不下完美的梦境,念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往事,想也寂寞,不想也寂寞。
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思绪,终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极目细品岁月的痕迹,每一划每一笔都那么活络有致,深也动人,浅也动人。
只是,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换了人间。
逝者如斯。逝者已矣。
所有的一切,都划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过去曾如明月般美好,记忆亦会如玉璧般光洁如初,永远不变。
昏黄的灯光,将我的影子跌落在冰冷的车厢上,静静的审视自己。车子依然塞在路口,就如我的感情,始终守在流年的关隘,徘徊。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蜷在车子的一隅,我睡了。睡在这一片拿不动提不起的词里,睡在涅磐的希望里。面色苍白,神态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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