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环境只不过是对我们产生一种间接的影响,每一个人的心灵也并不全合乎他周围的环境,各人都生活在他自己的心灵世界中。至于所处的世界如何,主要在于我们如何看待它。
————叔本华
一、生命本质
在关于人的命运的不同的论述中,叔本华将人的命运分为三类。1、什么是人?从人格一词的广泛意义上讲,人就是其人格:其中包括健康与精力、美与才性、道德品性、智慧和教育等等。2、人有些什么:人有财富和他可能占有的事物。3、如何面对他人对自己的评价: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他人把呢看成什么样子,或更严格地来说,他人对你的感观如何。这可以从别人对你的意见看出来:别人对你的意见又可以从你的荣誉、名声和身份的表现看出来。
叔本华认为上面的第一类的差异是自然本身赐予人的,正因为是自然本身赐予人的,它们对于人生快乐与否影响之大和深刻远远超过后两类对人的影响。“从我们内心得来的快乐,远远超过外界得来的快乐。”生命的幸福的主要因素,我们存在的整个过程,在乎我们内在生命的性质是什么?这是天经地义和人人都可以体会到的事实。人的内在生命性质是我们心灵满足的直接源泉,我们整个感性,欲望和思想使我们不满足,直接的源泉也是我们内在生命的性质。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环境只不过是对我们产生一种间接的影响而已。这就是为什么外界的影响或环境对两个人的影响各不相同。即使环境完全相同,每一个人的心灵也并不全合乎他周围的环境,各人都生活在他自己的心灵世界中。
一个人直接体悟的,也就是自己的观念,感受和意欲;外在世界的影响也不过是促使自己体悟属于我们的观念、感受和意欲。我们所处的世界如何,主要是我们以怎么样的方式来看我们所处的世界。正因如此,世界相同,各人却大异其趣;有的觉得枯燥乏味、了无生趣,有的又觉得生趣盎然,极具意义。
每一个人都受自己意识的限定,我们并不能直接超出自己意识的限定而变成另外的人。因此,外界的帮助对我们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同在一个舞台上,有的人是帝王,有的人是臣子,有的人是将军、士兵、仆人或其他等等,他们彼此的不同只不过是外在的不同而已,但各具特色内层核心的实在性却是相同的,大家都是可怜的演员,对自己的命运充满着渴望和焦虑。在人类的生命中就正是这一种情况。各人依身份和财富的不同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但这决不意味着大家在内的生命的快乐与欢愉有什么差异;我们都集忧患和困厄于一身,可怜兮兮地活到死而已——每个人展示生命内容的原因当然不同,但生命形式的基本性质却是一样。
我们所能获得的快乐,事先就由我们的个性决定了。人的心性能力更是这样,人的心性决定了我们能否觅取较高精神价值享受的能力,心性能力如果不高,又不加以外在的努力,别人或财富是不能把他提升到人的一般快乐和幸福之上的,虽然人也具有一半的动物性,但如果心性高的话,是可以提升自己的。
人的最高、本质和丰富的快乐实是他的心灵,虽然我们在青年时并不了解这一点,但事实却是如此。心灵的快乐主要又依赖于我们的心灵能力。
在一切幸福之中,人的健康胜过其它任何的幸福。我们真可以说一个身体健康的乞丐要比一个疾病缠身的国王幸福得多。一种平静欢愉的气质,快快乐乐地享受非常健全的体格,理知清明,生命活泼、洞彻事理、意欲温和、心地善良、这些都不是身份与财富所能促成或代替的。因为人最重要的是在于他是什么,当我们独处的时候,也还是自己伴随着自己。上面的这些美好的气质既没有人能给你,也没有人能从你的身边拿走,这些性质比我们所能占有任何其它事物重要,甚至比别人如何看我们还重要。一个具有理知的人在完全孤独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思想和遐思中,其乐也无穷;一个良好、温和优雅性格的人,就是在贫乏的环境中也能怡然自得,而一个贪婪、充满嫉妒和怨恨的人,即使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的生命也是悲惨的。具有常乐的特殊个性的人,应该拥有高度的理知,别人所追求的那些快乐,对他来说是多余的,甚至是一种负担和困扰。所以当苏格拉底看到许多奢侈品在贩卖时,他不禁说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东西是我所不需要的啊!”
维护健康和培育心灵,比只知道聚集财富要聪明得多,但这绝对不是说我们可以疏忽生活获得必须的供给。许多富人常感不快乐,只因他们缺少真正的精神文化或知识,结果就没有理知活动的客观兴趣。因为人除了某些实在的和自然性的必需满足外,一切财富的占有,对幸福一词的适当意义来说,影响是较小的。事实上有时财富反而妨碍幸福,因为保存财富常令人带来许多不可避免的悬念。然而,人乐于自己富有是远超乎获得文化的兴趣,虽然人的文化对幸福的影响远超过财富对幸福的影响,人还是不断对追求财富。
我们看到,很多人像蚂蚁一样,整天忙忙碌碌,忙着不停地聚集财产,除了只知搞钱外,其它的一无所知。他们对理知的高度幸福无能为力,就只有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任意挥霍,求得片刻的感管享受。如果幸运的话,他奋斗的结果,得到了巨大的财富,死后留给了继承人,或者乱花一通。像这种人的人生,看来虽煞有介事和颇具重要感,实际上他和其它许多蠢子一样,愚昧地度其一生而已。
因此,人自身所具有的是什么,主要因素是存在于他的幸福中。因为这是一种规则,大部分的人尽一切力量与贫穷奋斗,那是很难获得幸福的。富有家庭的年少子弟继承了大量的财产后,就尽情挥霍,究其原因,无非是心灵空虚,对自己的生存感到厌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外表是富有的,内在却是贫穷的,他唯一无望的努力便是用自己外在的财富来弥补内在的贫穷,企图从外界获得一切事物,就像一个老人一样,努力地要使得自己成为大卫王。结果是,一个内在贫穷的人到头来外在也变得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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