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只苍蝇,一只不能决定出身的苍蝇。明亮的天地,是人的锦绣河山,却是它沧海桑田。
这是一种被丑化了物种,没有蜜蜂般的高贵,也没有蝴蝶般美丽,但却有着蜜蜂一般的勤劳。在它成其为苍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与垃圾为伍,遭人追打!蜜蜂在遭遇攻击时尚且可以与敌成同归于尽之势,蝴蝶却也能因为美丽而被人做成了标本珍存,惟独它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万千物种唯我独贱,是无益,亦是无用,却赤裸裸地存在着。这不是一只苍蝇的悲哀,而是整个物种的悲哀。似乎从这个物种一开始出现,就是为了证明其它物种的高贵,或者是垃圾的所在。造化看似给了它们生命,你却看不到他老人家给予这个物种的眷顾。也许逆境激发了它们的斗志,屠杀促成了它们的繁衍。这或许就是一种伟大,一种不需要任何眷顾、处处杀机四伏,却能代代相传的伟大。老鼠如此,犹太人如此,更或者还有封地的印第安人亦如此。只是这些尚各归一例的物种,谁又能常伴永恒呢?不得而知!
万千物种又以人为贵,在于其演化之优越,在于人之智谋可驭万物,在于人之纵欲可享万物。当人在初见苍蝇的时候,就有了毋庸置疑的偏见;在苍蝇知道自己为苍蝇的那一刻,就无可辩驳地背上了骂名。人们以为臭名远播,在其物种,在其生存环境,甚至可以延伸到该物种的灵魂上。然而世间是没有一寸地方是一尘不染,尘埃不定不只在一米阳光里,还在人的心里。试问一下,那些身在豪华的住宅,窗明几净的居住环境里的人,日日冲刷着身体和碗筷,却未必看到一颗干净的心。苍蝇虽脏,不在物种,不在其心,只在其踪。它们如同那人群中的乞丐,虽篷头赤脚、臭气熏天,只为生计所累。
人之贵与蝇之轻,本不在贵贱之间,在人心,亦在蝇心。锦绣河山是蝇的认知,却不是人的。人以为自己既在锦绣河山,也在沧海桑田。这种区分,本不在物种之大小,也不在心智之高低,更不在进化之优劣。蝇为自己的物种而自卑,人为自己身兼灵长之职而自大。人知蝇之卑劣,蝇亦自悲之,在形体。蝇察人之洁,在形体,不洁在欲、在心。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纵然若此,人自是人,蜜蜂自是蜜蜂,蝴蝶自是蝴蝶,苍蝇亦是苍蝇。万千物种长幼有序,自成一体。沧海桑田在心,锦绣山河在心。于是一个宇宙有了两种名称,蝇未悟,人亦未悟。只是人有了蝇拍,有了灭蝇的诸多手段,从而导致人有了锦绣山河的安享,苍蝇有了沧海桑田的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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