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篇名我很喜欢,也许你很不屑一顾,可我并不想用雷人的篇名来吸引别人的阅读。写到今天,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叙述一些事情,犹如坐在工地的毛坯房里,围着低矮的石板桌,蜷起腿,向每一个朝我投来目光的工友,平静地讲述自己的事情。
我说,我是个女的,可我是个女强人。也许你要笑,一个女民工称自己是女强人?对,谁敢说身体强壮的人就不能简称为强人。
我爷爷说,窗户再大,它不能算门;女人再强,她不能算人。到我爸爸的时候,他还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有好一阵子我疑惑,这句话的原创就是他俩。小时候,我有一个很强烈的愿望,这个愿望像小草一样在我心底发芽并茁壮成长。我想某一天,我搬个椅子在我爸面前坐下,跷起二郎腿,微皱眉头,然后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老汤,咱谈谈重男轻女方面的话题吧。然而,我一直没能完成,因为我不敢。
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愿望,我希望哪天我和某甲方站成一排,一同撒尿,我严肃地瞟一眼他以及他的小老二,然后语气低沉地说,喂,哥们,明儿把兄弟的工钱给结了。要是那家伙点头称是,我即摸一下他的脑袋说,怂样。要是他敢支吾一声,我就操起一块板砖上前骂道,老子他妈的劈死你。然而,这个愿望我依旧没能实现,因为除了我不敢,还因为我不可能像男人一样站着撒尿。
真的。愿望它永远只是愿望。这句话是我奶奶的奶奶说的。愿望是什么,愿望他妈的就是远处工地的建筑物,被蒙上了密密匝匝严严实实的安全网,遥远而又神秘,它在每个人的心里逐渐升高,待到哪天实现了,网罩褪尽,也许令你感叹不已,也许你只会说声,不过如此。
前些日子应邀写一个女民工系列的文字,好多人鼓励我,叫继续继续,让我常常感到很难过,犹如尿已尽,还在勉强着挤出几滴,所以坚决停止。有一个夜晚,屋里就我一个人,很晚了,应该是子时。电视闪动着光影,外面却很安静,我躺在沙发上,脑里空白。突然之间,感到一种疲惫,这疲惫像酒精一样迅速在我身体里扩散,从体内到体外,从脑袋到脚趾,我开始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文字,我用文字描写别人的生活状态,犹如隔岸观火,文字他妈的还没能成为我的武器,我的老二,我耍它显得生硬踉跄。那个夜晚让我疲惫之至。
我一直认为自己擅长扯淡,想用文字来完成自己一个又一个胡扯的愿望,我想写一篇史上最彪悍的跑题文字,把跑题发挥到尽致。我还想改编童话故事,让白雪公主还没来得及等到白马王子就被七个小矮人轮奸而抛尸野外;让灰姑娘刚和王子领了结婚证,就传来王子包了二奶养了情人;或者写拇指姑娘还没遇上花世界的国王,就被癞蛤蟆逼成了坐台女。
愿望,永远只是他妈的愿望,或许,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牛逼轰轰地向别人伸出胳膊,展示自己的肱二肌。或许,我又有了新的愿望,像海子那样:面朝大海,别墅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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