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伟,二伯的干儿子,一见二伯,就是那句口头禅:“干老子的恩情,刻骨铭心。那年不是干老子,不顾危险从小河中把我救起来,世上哪里还有我!”
二伯家中有什么好吃的,就要叫小儿子到邻村去叫他来。他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享受到此等待遇。他经常到二伯家,仿佛像二伯家的人,遂经常在我们村走来走去。
看见退休老师良文伯,说:“老师的大恩大德,刻骨铭心!”良文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望着他。他提示:“我读初一不是你当班主任?那回副镇长的儿子,找茬翻课桌来打我,一脚没踏稳,从桌子上摔下来,磕破了头,却怪我推下去的。副镇长串通校长,准备对我作退学处分,你大义凛然,主持正义,我才没有被不公正处分。想起来没?”
良文伯立即脸上开花:“何足挂齿,何足挂齿。”他家在请客吃饭,拉志伟去喝酒。以后,看见志伟一来二伯家,良文伯碰到,就满面春风地请他去家里作客。良文伯的女儿,如花似玉,邻村一个小伙子早就托人上门说亲了的,良文伯犹豫不决,一直没有同意那门亲事。不多久,却跟志伟订了亲,把女儿嫁给了他。志伟由干儿子的身份,一跃成为我们村的乘龙快婿。
牛爷七十大寿的寿宴上,做干部的儿子的下属,当老板的女婿的朋友,有头有脸的客人,高朋满座。他把一杯酒举到国良面前:“国良叔的大恩大德,刻骨铭心!今日借花献佛,表达我永远的感激。”
国良听得糊里糊涂。
他很夸张地感叹一声:“你做的好事因为太多,难怪一下子想不出来。那年我去县城考中专,没有食宿费和盘缠,我父亲借了许多人家,到了考试的那天早上,都没有借到,眼看无法去考试了,你知道了这个情况,立即就对我父亲说,我这里有,你拿去给志伟吧。”我遇到了救星,才去考上了中专,参加了工作。”国良听得神采飞扬,哈哈一笑:“一点小事,一点小事。”跟他把杯子一碰,说:“听说你工作单位连工资都发不下去,这样下去不是被埋没了,不嫌大材小用,到我厂里屈就如何?”村里,镇里,许多人,甚至大学生,想进国良厂里打工,都进不去,他一蹴而就,一进厂就是办公室主任,一年后还成了国良宠爱的左膀右臂。
他说的,跟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二伯那次救他,是二伯到他村前小河放鸭子,看见他到河边玩耍掉到河里在吃力地往岸上爬,顺手一下抓了起来,根本没有不顾危险之说。学校处分他的事情,是他父亲卖了一头猪,给副镇长送去了八百元钱,为了稳当起见,他父亲和二伯一起,上门求良文伯去找校长说几句好话,良文叔满口应承,“一定帮忙,一定帮忙。”学校开会处理志伟时,他只说了一些不找他说,他也要说的对志伟毫无用处的话:”我有不可推御的责任,没有带好学生。”副镇长家里得了钱,已跟校长发了话,不再追究了……国良那次借钱他的事,也是如此,当时国良的厂子还是一个小作坊,在村里办。他去县城考试的时候,国良正准备请客,需要一条狗,想到他家有一条大黄狗,最少要值一百块钱,就借给他父亲五十块钱,做下人情,用那五十块钱去拉来那狗,他家能不肯?可谓名利双收。国良老婆嚷他,志伟家那么穷,把钱借他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还。国良说了打算,被人听见,传了出来,过两天果真把狗拉了来。
有回国良喝高了酒,提到那些事,志伟说:“我不这样行吗?想要别人帮你还是别的什么,别人哪会白白给你?得用别人喜欢的东西去交换。”他踌躇满志:“看我的,有什么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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