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５年级那年，我１３岁。我家距学校有３０里地。

　　每天我必须在黎明４点半起床，５点出发，７点半左右到达学校。

　　上学路上，在离学校约９里地的地方，是一座山岗。

　　从我生日那天开始，每天翻过山岗，走到低凹处时，都会遇到一匹狼。它站在小路中央，一双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１０秒钟之后，飞奔而去。

　　第一天，它龇着牙；第二天，它舔了一下唇；第三天，它低着头摇了一下尾；第四天，它试探性地向我走近了几步；第五天，它走近我，我也走近它，它蹲坐在地，伸出右前蹄让我握了一下，当我看见它额上那撮熟悉的白毛，我才知道，它是我在雪地里救过的那条小狼；第六天，在重复昨天的动作之后，它仰天长啸，直到我学着它叫了几声，还称它为“狼弟”，它才满意地摇头摆尾，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它。

　　５年后我那右派父亲被迫害至死，我在痛哭中嚎叫。

　　那匹狼闻声赶来，在父亲身上嗅了嗅，与我握了一下手，顶风冒雨，踏着泥泞，翻过一道坎，进入公社书记的家中。

　　我清楚地听见一声撕肝扯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