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着芒果敲开女人的家门,男人以为会有一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女人先是一怔,接着冷冰冰地说:“先生你找谁呀?”男人说:“找你呀,怎么这么快就将我忘记啦?我是……”可是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从里面传出了男中声:“娜娜,在和谁讲话啊?”
“一位迷失了方向的陌生人。”接着就嘭地一声将男人关在门外。
男人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园小区,独自踯躅在北方城市的大街上。
起风了,原本瓦蓝的天空突然灰蒙蒙的了,沙尘暴就要来了。男人的心情也如这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了。男人梳理着半年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半年前,男人在南方一座海滨城市旅游时,邂逅一位手里拿着芒果的女子。女人搭讪问男人芒果怎么吃。男人玩世不恭地灿然一笑,说用口吃呗。女人却认真地自我介绍说她是北方人,第一次来南方,也是第一次购芒果。男人被女人的真情打动了,就将手中的芒果为女人做了一次示范表演。男人说:“看好喽,吃芒果要先扒皮,扒皮时一定要从小头开始,扒了皮之后最好用水果刀一片片削起吃,这样就显得雅观。”说着男人就削了一片送到女人的嘴边叫女人品尝。女人也不客气,张口接了,还调皮地将秀眼一闭:“哇!真好吃。”这事原本到此结束了,没想到的是,两人下榻在同一酒店,晚上用餐时又相遇了。于是男人便有了那次终生难忘的销魂之夜。分手时两人还互赠了名片。
现在是梦醒的时候了。梦醒之后,男人怀疑自己这半年内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将一次偶然的艳遇当成爱情去经营,还欺骗老婆说此次北方之旅是参加什么笔会。这就有些卑鄙了。
男人的老婆是个好女人。
男人记得首次见面是在介绍人的客厅里,男人与好女人都是当婚当嫁的年龄。熟人说你们俩很匹配。熟人说着拿出了小刀要给他们削芒果。好女人却说:“姨,你歇着,我自己来。”没想到好女人还真会削芒果,而且姿势很好看。好女人削芒果时小手指稍稍地抬起,很优雅的。削出的片也是厚薄匀匀的。削完之后,好女人还用牙签挑了一片送给男人。那一刻,男人真的被感动了,心里在说:“就是她了。”这之前,男人也曾遇到几个女子,可是没有一个留下深刻细节的。就这样,好女人成了男人的老婆。结婚那天,好女人问男人是被什么打动的。男人说是芒果。好女人就在男人的头上戳了一指头,说:“健,只要你喜欢,我就天天给你削芒果。”
后来,好女人还真的天天为男人削芒果,还教会了男人如何削好芒果。好女人对男人说:“这样,当我不在家的时候,健,你也能吃上芒果。”可是,好女人哪里知道,正因为她教会了男人如何削芒果,而男人却要去为别的女人削芒果。
男人想,老吃芒果也乏味。正因为这种乏味,男人才想去吃哈密瓜。好女人也爱吃哈密瓜,常说:“在北方所有的水果中,她的最爱也是哈密瓜。哈密瓜脆甜脆甜的,咬一口蜜到心窝里去了,就象我们的爱情。”北方的这座城市到处是哈密瓜,而且是正宗的。男人想带一些回去。想到此,男人心里的失落和负疚感就减轻了许多。男人专拣那些瓜纹多而深的挑选了十公斤。这样的瓜虽不中看却中吃,犹如不怎么漂亮的好女人。
回到宾馆,有暧昧的电话打了进来,问:“先生想按摩吗?挺便宜的。全套服务300元。”男人说:“300元是不多,可是我只钟情于免费的。”那头又说:“先生你说笑了,这年头哪有免费的?”男人说:“有,那就是我的好女人。”男人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
这里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当天男人就退了房,坐班机回到南方。
男人赶到居住的小区时,已是子夜时分。男人老远看到自己家的灯还在亮着。爬到二楼时,男人仿佛听到防盗门嘭地一声响,在三楼的拐角处男人与一男子擦肩而过。
男人打开门,好女人正在收拾东西。男人走进客厅,厅里有浓烈的香烟味,烟灰缸里有几支新烟头。好女人是不吸烟的。男人心里顿时产生出莫明的醋意。
好女人说:“刚才有位老同学路过我市,特意来看我。”
“是你的旧时情人吧。”男人酸溜溜地说。
“瞧你想到哪里去了。”说着好女人端出一碟芒果来,用牙签挑了一片:“知道今晚你会回,特给你准备的,尝尝,鲜不鲜?”
男人张口接了,咀嚼着。男人说还真鲜。嚼着嚼着,男人愧疚地将好女人拥进怀里幸福地亲吻着。吻着吻着,好女人突然泪流满面地说:“我家那只外出偷腥的花猫又回来啦。”
顷刻,男人无地自容,只好将头埋进好女人的怀里,喃喃地说:“我错了,珊,你能原谅我吗?”
好女人什么也不说,顺手拉灭了灯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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