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破旧的小学校门前,村主任张大康盯着摇摇欲坠地教室一动不动,仿佛下决心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印脑海里似的,文书孙凯也陪着他木桩子似的站着,神色忧虑。
“翻修最少得多少钱。”许久,张大康才把嘴里将要吸完的烟把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脚踩了踩,头也不回地问。
“一万。”就翻修学校的费用,孙凯不知心里核算过多少回了,听见主任问胸有成竹的脱口而出,随后又补充句:“这就是你说的最少价格,再少质量就难保证了。”
“修,再困难也一定修,万一砸住了娃娃你我谁也担不起。”张大康咬着牙说,又问:“帐上真得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小子别唬弄我?”
“没有,这你比我应该更清楚。连工资都一年没发了,我老婆昨天还为这跟我闹一场呢。”孙凯听后有些委屈,眼泪汪汪的说。
“你就不会狠揍她狗日的,你啊……唉!。”张大康不知那来的火气,愤愤的说,看着孙凯一脸受气的样,知道他天生“气管炎。”不禁叹口气:“告诉你媳妇,下半年一分钱也不少你的,现在主要是得赶紧筹集修校的钱。你可有什么好路子?”
“多了,让几家想男孩的超生,可你说违反国策,口子不能松。让刘二愣在咱村建造纸厂,你又说污染严重。昨天刘二愣还找过我呢,只要你点头,答应每年给咱村五万元的管理费。别说翻修校舍,重盖都可以。”孙凯明显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也难怪孙凯埋怨,好些“创收”的机会都让主任错过了。
张大康没有接话,陷入了沉思。想了会说:“算了,各回各家吧。过几天我筹到了钱交给你,抓紧修学校。”走几步又转过身冲孙凯说:“不是我硬把着不叫刘二愣建厂,狗日的太没眼色,太不把我这个主任放眼里了。”
第二天上午,孙凯慌慌张张的跑到张大康家说:“刘二愣又要请喝酒哩。”张大康笑了笑问:“还有谁?”孙凯回答:“除了你我还有镇里的几个干部,你都熟悉。”张大康摇摇头说:“不去,那是请镇领导呢。”孙凯急急的说:“不是,不是,他们都是陪你的,都是刘二愣请地陪客。”张大康气了,冲孙凯瞪起眼:“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下午,孙凯又到张大康的家,见张大康正在独自喝酒,慌忙夺过酒杯,惊奇的说:“你没有一个人喝酒的习惯啊?赶紧跟我走,这回刘二愣专门请你我俩人,一定得去。”张大康还摇头:“我才喝过,我才喝过。”孙凯不容分说拉起他就走。
果然,当张大康被孙凯拉着半推半就的走进包间时,只有刘二愣一个人迎了上来,刘二愣慌忙搀住张大康客气地说:“大主任可把你请来了,快坐下,虽然在一个村住着,却跟你这父母官汇报的少,多原谅啊?”
“你小子发……发了,那能看的起我这村官。”张大康打着酒嗝,喷着酒气,也客气地说。
三人才喝几杯,张大康却想起来了一件事,对孙凯说:“忘了告诉你,明天镇里要畜牧报表,你赶紧回去整理下。”孙凯问:“不是后天吗?”张大康瞪他:“我怎么知道,还不快去。”瞧着孙凯走后又对刘二愣笑笑:“他这人就是好忘事,咱喝咱得。”刘二愣也笑笑说:“喝。”
席间刘二愣问到建造纸厂的事,张大康点头,表示同意。临走时,刘二愣拿出一条中华烟,很郑重的说:“大主任,知道你烟瘾大,一点谢意全在烟里面了,你一定要自己吸,千万别卖了,千万可别卖了。”张大康醉曛曛的夹起烟,连连点头,连说:“明白明白,回去就拆开。”踉跄的走了。
第三天,刘二愣打电话问张大康:“烟拆了吧?”张大康轻描淡写地说:“什么烟,我昨天喝的啥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了,记不起了,或是丢路上了吧?唉,没福气。”刘二愣又问建厂的事,张大康说:“缓缓吧?缓缓。”
翻修学校那天,张大康又喝多了,孙凯扶他回的家。孙凯把他放到床上,倒杯茶。感叹的说一句:“这回是真醉了,您好好休息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