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县长从浑浑噩噩中悠悠醒来,环视处境,阴森的气氛使得冰凉的心一下失落到极点。他知道这将是人生转入鬼世要走的第一步。
传说人到了这边要重新登记入户,再根据前世的功过得失由今生主事裁定后进入等级不同的炼狱磨炼,才能成鬼。才有机会偶尔到上面去转上一圈,看看亲人。
由着黑白两怪物的吆喝,他胆战心惊地走过形态各异的鬼魅夹道,来到主人脚前,抬头一望,只见一位普通的老头坐在那里。那张脸普通得就象信访办常常见到的退休老工人;建筑工地上过度疲劳的农民工。郝县长轻舒了一口气,腰一下伸直了不少,拿起了以往体察民情和视察工地的架势。
“报上名来”。声音不高,但如潮水般汹涌的阴气却向郝县长扑面而来,不知为啥摆好的架势怎么也拿捏不住了,舌头发僵,痉挛了好半天才嘘出“郝县长”仨字,再咋也没忘了摆摆名片。
“好县长?好县长会被开天窗?”普通老头似“莫名其妙”,叭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两边的鬼魅也凑合着啮牙舞蹈。
“郝、郝能寿……”郝县长下意识抹了一把额头,黏糊糊的一手是血,吓得急忙吐出真名。此地非彼地,官衔并不唬鬼。
“是难受。丢下老父老母、妻子儿女,人间的悲哀全让你占尽了。”老头怪气的翻弄着一本陈旧的薄子。郝县长狐疑:难道这就是人间传说的阎王手中的“薄子”?“你在上面都干了些什么,如实的报来,本王也好安排你的去处。如有隐瞒,定将严惩不殆。”
郝县长稳定了一下情绪,心虚地看着老头手中的薄子,有些忐忑不安。但长期混迹官场,揣摩别人和侥幸逃脱的心理却是练得炉火纯青。心想毕竟阴阳两重天,就算在那边做的那点事,他在这里不一定就闹得明白,老头不过是装模作样吓唬人罢了。于是就编排了一套自己为官以来一系列“政绩”,从国土局长到县长,没少为这个城市建设劳心费神。至于过失嘛,地不该多占那点,钱不该多收那点,后院再“关”紧点……
“笔头再慎重一点,工程发放正规一点,对老百姓的命看重一点,你就真是个‘好县长’了。”普通老头的照本补充使郝县长终于耷下脑袋。晓得阴间“薄子”绝非徒有虚名。
“如此贪官,到了这里还敢弄虚作假、糊弄本座,只好让你再难受点。”普通老头终于目光如炬,来了精神。
郝县长大惊,瞌头如捣蒜,暗悔自己糊涂不识时务。而今事已至此,不出点血恐怕要吃苦头。好在手头宽松,网络人心也是轻车熟路。想到这,急忙往前趋近:“王爷息怒,兄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信口胡言。在那边虽然混得不地道,但常言道无欲则无能。现在人生虽成无言的结局,但我钱袋仍鼓囊囊的。来时老婆陪送我的别墅和汽车,还有银行卡,作为见面礼献给新主。卡是银联的各家银行都可取款,任何超市均可消费……”
“嗯?还有没有?”普通老头眉头微扬,似被打动。
“有,有。”郝县长虽然有些心痛,但这也是应急时之需,暗骂对方心太黑,又庆幸这百试不爽的功夫在那里都适用。遂恬着脸凑到老头耳边:“美国、瑞士我都洗出去了不少,您需要嘛我自然会划拨过来。我今后的着落是不是……”
“好!”老头精神一振:“不过我们这里不流通人民币,一切钱款及车子房子统统缴上来,正好返回阳间抗震救灾为你赎罪。至于你,不是喜欢高楼、喜欢俯视吗?就去十八层吧。不过这里的楼层不是从下数到上,是从上数到下的。牛头马面!”
“到!”如其名的两鬼魅站了出来。
“把好难受带到十八层地狱,走路下去不准坐电梯,让他好好地难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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